中評社香港11月20日電/像《玻利維亞日記》(The Bolivian Diary)中的許多日記一樣,這一篇日記也以日記寫作時的海拔高度來結束:“海拔高度=2000米”是這一篇日記的最後一行。這似乎是一個平靜的結束,一個常規的結束,一個來日方長的結束,一個還沒有結束的結束。但是,這事實上是一個真正的結束,因為這一篇日記的最後一行也是整個《玻利維亞日記》的最後一行。這“2000米”是格瓦拉最後一次測到並且記下的自己在地球上的“海拔高度”。
格瓦拉《玻利維亞日記》的最後一行也成為了格瓦拉勤於記述的一生留下的最後一行。他自己在第二天的中午就應該意識到了這一點。而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與那永遠不會結束的黑暗只相隔一個夜晚了。那應該是一個怎樣的夜晚?117天以前,格瓦拉在6月14日的日記中這樣寫道:“今天我39歲了。我不可避免地接近了需要認真考慮自己作為游擊隊員的前途的年紀。”但是毫無疑問,直到寫下一生中最後一行文字的時候,直到他的前途即將被黑暗吞沒的時候,這個從國際舞台的中心走向叢林深處的游擊隊員也沒有來得及去“認真考慮”自己的前途。
《玻利維亞日記》中的最後一篇日記同樣以極為平靜的語氣開始:“我們這支游擊武裝創建11個月的紀念日在一種田園似的(bucolic)情緒中過去,沒有複雜的情況發生……”在這句話裡,關於“情緒”的形容詞也許是體會格瓦拉在游擊生涯的最後階段的複雜情緒的關鍵。但是,這個字本身很難體會。我含混的翻譯似乎掩蓋了也許的確在格瓦拉的情緒中出沒過的那一點點沮喪。格瓦拉也許的確有一點點沮喪,儘管他顯然並不知道他正在寫下的是他一生中的最後一篇日記。這才是1967年的10月7日啊。他離他的40歲生日還有247天啊。
他在第二天被捕。他在被捕後的第二天被槍決,並被秘密埋葬。俘獲了他的玻利維亞軍人只能恐懼地將他從肉體上迅速消滅。他們不可能具備將他的生命保留更長時間或者將他的下落公之於世的勇氣。他的死亡煽動起的國際級的憤怒驗證了他潛在的威力,展現了他無窮的魅力。1968年震撼世界各個角落的形形色色的左派運動和紅色暴動也許可以統稱為是這種憤怒的餘震。“他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完美的人。”薩特在第一時間這樣演繹。他是“20世紀最著名的偶像”之一,《時代》周刊在30多年後這樣歸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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