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過去十年每年消耗2億噸標準煤能源,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多久?從產業結構上需要如何調整?是否調整產業還不夠解決目前的環境問題?
王毅:2億噸標準煤的能源消耗是我們綜合核算的結果,當然這兩年少一點,去年是1 .4億噸標準煤。之所以有下降,我覺得很大原因是因為經濟波動。我認為這一能耗趨勢,未來五到十年都會繼續,之後會逐步下降。這是城市化發展趨勢決定的,再怎麼節能減排都解決不了,即或控制高耗能產業,作用也非常有限,因為需求降不下來。大力推動電動汽車發展,但還是要燃煤來發電,還有轉化問題,綜合計算下來污染可能更大。從環保的角度考慮,首先調整產業結構,這是最核心因素。第二,能源結構要改變,燃煤要下降,“十三五”期間可能對燃煤有總量控制。第三,要讓末端治理技術上去。從目前的預測來看,需求的峰值也就在未來五年十年。比如住宅需求基本達到峰值,然後可能需求減少,產業自然就會下去。我覺得未來五到十年是中國最困難的時期,因為經濟需求還在上漲,而且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產業結構不可能有很大調整。所以一方面要盡量發掘新技術,推廣混合動力汽車,提高油品質量等等。另一方面,中國人的城市化需要轉變消費模式,城鎮化不一定用經濟用消費用能源堆起來,這就需要我們用消費模式和消費理念來引導。
南都:從頂層目標看,到2017年環境治理能夠實現怎樣的目標?如果要實現“國十條”的目標,還有哪些地方要加強?
王毅:按照這個時間安排,我估計是能使什麼招就使什麼招了。我認為應該從長期宏觀著手,環境治理應該從十年二十年考慮。用十年二十年來準備我們的技術基礎,同時要把環保法、大氣污染防治法、水污染防治法等相關法律制定出來,建立制度基礎。按照三中全會的決議,政府治理體系要更現代化,更有效能。都講大部制,水利部、環保部、住建部之間紛爭很多,不管大部制如何建立,可以先建立一個協調機制,讓這些部門有較好的協作。水域污染的治理,要在流域區域方面做好協調,沒有區域性的環保機制,具體的措施就無法推動。水域的治理要按照自然本身的要素來設計政策,類似的還有空氣的區域性治理。現在省市環保局都是為地方服務,這種狀況一定要解決,監管體制要系統性刷新,社會監管要完善。現在討論環境稅、資源稅、階梯水價,通過市場經濟價格機制能夠起一方面的作用,但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環保立法是制度建立的前提
南都:從這次環保法的修訂來看,制度完善還需要多長的時間?
王毅:重新修訂的環保法可能今年通過,環保部希望4月份就通過。我覺得有點急了,希望能更深入地討論。環保法20多年前制定,已經完全不適用現實社會的需要。像環境信息公開、公益訴訟這些非常受關注的內容,都可以通過環保法完善來解決。要把法律責任、公益訴訟、管理體制、信息公開都詳細說明。如果環保法這樣的基本法規都囫圇吞棗、模棱兩可,再制定其他的法律就沒有什麼意義。
南都:你提到未來五到十年,是中國環境治理最困難的時段,那還會出現怎樣的危機?是否需要一些短期措施?
王毅:大氣、水,都是眼前的問題,都要修訂之前的治理辦法。接下來就是土壤了,目前還沒有公布數據。土地治理也需要花很大的成本,特別是南方地區,土壤重金屬污染比較嚴重,需要細致研究討論。相對短期的政策和規劃都要有一個統籌的規劃,沒弄清源頭和方向就做肯定是不成功的。以現有的技術條件,小數點百分位的事情說不清楚,但十位數還是可以搞清楚的。知道方向是什麼,看准了就要馬上做,不能等所有事情解決了才來做。還有大家普遍關心的垃圾問題,這是城市化的產物。垃圾分類習慣不是短期能養成的,至少要20年,培養一代人。已經在城市裡生活多年的人會對垃圾分類有認識,但剛進城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呢?減量、分類、焚燒,這個垃圾處理機制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填埋、生態處理都不能解決問題,焚燒是一個相對而言能有效大規模集中處理的手段,雖然會有一些危害,但現有技術下都是可以處理的。關鍵是要向老百姓講清楚可能的危害,垃圾焚燒廠的規劃要做好,處理過程要公開。特別是N G O組織,需要向民眾更好地說明,垃圾焚燒會產生二口惡英等有毒物質,但並非必然,焚燒過程通過技術控制可以減少有毒二口惡英。也不要幻想減少垃圾,垃圾是隨著人均收入增加而增加的,跟能源一樣,收入增加二氧化碳排放就增加。
(來源:南方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