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也在詩中虛擬海的性格和脾氣:
最豪爽的鄰居、不論問他什麼、總是答你、無比開闊的一臉、盈盈笑意脾氣呢當然、不會都那麼好、若是被風頂撞了、也真會咆哮呢、白沫滔滔絕壁,燈塔,長堤、一波波被他笞打、所有的船隻、從舴艋到艨艟、都拿來出氣有誰比他、更坦坦蕩蕩的呢? 有誰又比他隱藏著、更富的珍寶、更深的秘密?
他寫海濤——是驟生也是夭亡的典禮/刹那的驚歎,轉瞬的繁華/風吹的一株水晶樹/浪放的一千蓬煙花/為何偏向頑石上長呢?/為何偏向絕壁上開?/壯麗的高潮為什麼/偏等死前的一霎才到來……
他寫海岸——……遠方,是藍幽幽的天色/近處,是黑闃闃的地形/只有中間閃動著一片/又像是水光又像是時光/從一個吹笛的銀夢裡/滿滿地流來。
他寫海邊黃昏的蒼茫時刻,寫西子灣邊的月色有異,也寫海峽阻斷而形成的思鄉夢境;寫高倍望遠鏡中的岬頭和石磯,精細而寫實;寫望海的遐思,抽象而縹緲:
比岸邊的黑石更遠,更遠的是石外的晚潮/比翻白的晚潮更遠,更遠的/是堤上的燈塔、比孤立的燈塔更遠,更遠的/是堤外的貨船/比出港的貨船更遠,更遠的/是船上的汽笛/比沉沉的汽笛更遠,更遠的/海上的長風/比浩浩的長風更遠,更遠的/是天邊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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