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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佛利會議的“預景分析”值得借鑒 |
中評社╱題:破解兩岸政治問題可借鑒南非蒙特佛利會議經驗 作者:牛長振(北京),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國際政治專業博士生;李義虎(北京),北京大學台灣研究院常務副院長、教授
引言
自2008年5月以來,兩岸關係實現了歷史性轉折、取得了許多突破性進展,如“大三通”的全面實現、金融MOU和ECFA的簽署、兩岸經濟合作委員會的成立等。但這些成果主要體現在經濟領域,兩岸之間的政治問題並未觸及。兩岸問題的本質是政治問題,如果不解決或解決的不好,將成為兩岸關係發展的瓶頸,甚至影響到兩岸關係發展的進程。(注1)因此,如何破解兩岸政治難題、促進兩岸關係可持續發展,也就成為兩岸學者們共同關心的話題。圍繞著這個話題,兩岸學者積極建言獻策,歸納起來,主要有三種:
一是主張兩岸應適時就政治議題展開協商談判。中國社會科學院台灣研究所副所長朱衛東認為,為利於政治商談的成功舉行,兩岸學術界的“政治對話”可先行,具體做法是:可先把雙方的要求或提案擺出來,列出長名單,確定短名單,逐條梳理,找出分歧點和盡可能多的共同點,擴大共識,擱置和縮小分歧。(注2)這是一種預先提出方案、後尋求共識的主張,但由於兩岸固有的歷史分歧和長期存在的結構性矛盾,雙方恐怕會落入各執己見的窠臼。
二是主張從構建統一模式的視角來破解兩岸政治問題。李家泉教授在2001年出版的《兩岸“雙贏”之路》一書中,將兩岸官方學者提出的統一模式分為“主權與治權完全統一”、“主權與治權完全分離”和“主權統一與治權分開”三大類,共102種模式。之後,他在2010年出版的《台海風雲六十年》一書中,將學者們近年來提出的30種方案或模式增加了進去,共計132種。這些模式如“一國兩治”、“一國兩體”、“一國兩府”以及李家泉未提及的“一中三憲”等,對破解兩岸政治難題都具有很重要的借鑒意義,但提出這些模式的學者都是各抒己見,有“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之嫌,缺乏互動和交集,從而難以形成共識。
三是認為要破解政治問題,須在兩岸關係中構建交往理性。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助理教授唐樺指出,兩岸在交往和對話中要超越主客體二元對立的思想觀念,注重主體間性、學會傾聽,以建立一種以相互尊重、平等對話和交流為核心的兩岸交往理性。(注3)此研究視角比較新穎,值得借鑒,但其側重理論研究,缺乏對具體路徑的分析和闡述。
由於以上研究存在不足,何不另闢蹊徑?思路決定出路,觀念一轉天地寬。本文擬借鑒南非蒙特佛利會議(Mont Fleur Conference)經驗,分析和闡述破解兩岸政治難題的新路徑。
南非蒙特佛利會議的內容及其影響
20世紀90年代初,南非處於從種族隔離制度向種族平等的民主制度過渡的政治變革期。政治變革期的南非,處於無政府狀態之中,政權喪失合法性,經濟停滯,政治暗殺事件不斷,各種利益矛盾盤根錯節。人們對南非的未來感到困惑與茫然。蒙特佛利會議就是在此種背景下召開的。會議的主要目的是探討南非未來10年可能的發展狀況,它因在南非開普敦市蒙特佛利國際會議中心召開而命名。會議的總召集人是南非西開普敦大學(University of the Western Cape)教授皮爾特‧拉諾斯(Pieter Le Roux),協調員為黑人社區的一位領導人--桃樂茜‧博薩克(Dorothy Boesak)。拉諾斯邀請了22位在南非較具影響力的、來自不同利益團體的人物。這些人主要包括左翼政治激進分子、非國大官員、主流經濟學家、工會代表、資深學者和開明的白人企業家等。另外,他還邀請了預景(scenario)規劃大師亞當‧卡漢(Adam Kahane)來協助進行方案設計。
蒙特佛利會議總共召開了四次。第一次會議於1991年9月召開。在此次會議上,共開發出30種預景,後經過整合縮減為9種。之後,會議成員分為四個小組,各個小組從社會、政治、經濟和國際等四個層面,為這9種預景增添內容。在1991年11月舉行的第二次會議上,各個小組首先對修改後的9種預景做了彙報,然後從中選出(注4)種最重要也最能反映真實情況的預景。這4種預景的最終方案在1992年3月召開的第三次會議上被確定下來。第四次會議於1992年8月舉行,這次會議主要是向不同的利益集團彙報會議所達成的內容。這些利益集團主要涉及非國大、泛非大、右翼保守黨、執政的國民黨和白人自由派人士組成的民主黨等。
蒙特佛利會議所達成的4種預景,都是用帶翅膀的生物來命名的,其分別是:(1)“鴕鳥”(Ostrich)。這種預景以“鴕鳥把頭埋進沙子”來比喻德克勒克政府的不作為,即不與黑人團體談判、不舉行自由大選。這種預景會造成白人和黑人的嚴重對立,甚至導致內戰的爆發。
(2)“跛腳鴨”(Lame Duck)。該預景描述了南非陷入無限期轉型的深淵之中。政府雖聲稱為全民服務,但實則人人厭之。由於這個原因,投資商望而卻步,社會發展也停滯不前。這是一種很重要的預景,因為很多人都期望組建聯合政府,而現在他們卻可以預知潛在的危機了。
(3)“伊卡洛斯”(Icarus)。在這種預景中,黑人取得國家政權,並極力實現競選承諾。於是,政府斥鉅資進行公共設施建設,但由於沒有充分的財政支持,導致國庫空虛、經濟崩潰。
(4)“紅鶴飛翔”Flight of the Flamingos)。與“跛腳鴨”預景一樣,它也宣導組建聯合政府,只不過這種聯合政府能帶領南非走出困境。該預景選擇這個名字,是因為紅鶴飛的很慢,但都是群聚而飛。在該預景中,政府對政治和經濟的變革是逐步進行的,以圖實現平穩發展。最重要的,南非不同利益團體共同參與到變革進程之中,來為國家的發展出謀劃策、貢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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