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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要與中國分道揚鑣了嗎?
http://www.CRNTT.com   2018-09-07 00:09:25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在美國壓力面前不能退縮,更不能自廢武功。
  中評社╱題:美國要與中國分道揚鑣了嗎? 作者:李慶四(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

  當前特朗普對華發動的以貿易戰為主的前所未有的全面攻勢,是美國即將與中國決裂的跡象。儘管中美不可能簡單重複美蘇冷戰對抗的歷史宿命,但全方位較量的格局已若隱若現。正是美國自身問題及其對國際秩序的不滿,特別是對中國崛起的擔心,改變了長期以來的對華政策。中美如果決裂,將不僅深刻影響自己和雙邊關係,而且對國際熱點產生連帶影響。中國對於美國也需要有重新認識,並且擺脫長期以來對美過度依賴的不利局面,對於早晚會來的中美衝突做出預備。

  6月初的上合組織青島峰會與西方七國加拿大峰會無法掩蓋的事實是:西方七國首腦會議代表的是現存國際秩序的既得利益者,而上海合作組織代表的是國際新秩序的引領者。兩大集團的形成難免使人想起冷戰時期的美蘇霸權對峙。特朗普執政後,一改長期以來美國對華政策立場,確立中國為頭號敵人,發起全面貿易戰,把美中衝突上升到一種新的意識形態高度。

  一、美國是否要與中國決裂?

  去年底以來美國接連發佈《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國防報告》等重量級報告,都把中國定性為“挑戰美國權力、影響力和國家利益”的戰略競爭對手。美國兩黨及朝野在內政外交領域多有分歧,但在對華強硬上態度卻出奇一致。美國的變臉顯然不是特朗普個人任性使然,而是美國政界甚至全社會的轉向,對華政策已由過去拉打結合的“改變中國”,轉向了徹底“扳倒中國”。本質都是讓中國變成一個服從服務於美國利益的附庸,否則就與中國分道揚鑣。

  首先,要中國重蹈蘇聯解體覆轍。

  對特朗普外交有影響的是里根和基辛格。里根在美國人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主要是認為他在冷戰中打敗了蘇聯。特朗普以里根為榜樣,崇尚以實力求和平。基辛格建議特朗普,像里根對付蘇聯那樣對付中國,企圖讓中國成為蘇聯第二,並成為比較廣泛的美國共識。美國國防部負責研究和工程的副部長邁克爾·格里芬(Michael Griffin)危言聳聽地說,美國應制定一個統一的政策,像對抗蘇聯一樣對抗中國!美俄首腦會晤第二天,基辛格說:如果西方國家脫離美國領導,不再依賴美國,分裂的大西洋將把歐洲變成“歐亞大陸的附屬物”,然後這些國家將會受恢復了歷史地位、成為“全人類主要顧問”的中國“擺佈”①。這赤裸裸的對華新冷戰,美國情報界卻反咬中國一口②。

  不管特朗普同以前的美國總統有何不同,他骨子裡都是一個冷戰零和思維集大成者。但鑒於中美相互核力量的制約,爆發全面軍事對撞的幾率並不高;兩個核大國不易發生熱戰,但冷戰無法避免。儘管特朗普不看重意識形態,他背後的冷戰派卻特別關心中國政治體制③。 特朗普政府商人團隊主導中美貿易戰,軍人團隊則要把中美關係引向冷戰。特朗普連哄帶騙地推動美歐日等編造零關稅的神話,企圖架空WTO變相孤立中國,以最終把貿易戰演變為中西兩種文明和價值觀的對決。

  其次,以貿易戰打斷中國的發展。

  長期以來,美國以人權民主等動搖和推翻執政的中共,現在特朗普通過經濟手段抽掉中共的執政基礎。自特朗普認定中國為首要競爭對手以來,就緊鑼密鼓地對華發起了貿易戰,並拖累中美關係諸多方面,經貿關係因此不再具備雙邊關係壓艙石功能。特朗普要對中國打貿易戰,但希望以中方不還手的方式控制貿易戰規模,達到他違反國際貿易準則從中國“乾淨利索搶劫一把”的目的,以此向選民證明他的“強硬路線”是對的。總之,美國對中國的遏制和威脅是一項國家戰略,貿易摩擦、爭端、衝突和戰爭將是長期的,絕非一兩個回合能解決,甚至是生死存亡的較量,而貿易戰之後還有技術戰和金融戰。

  美國對中國發起的貿易戰絕非中美“經濟脫鉤”那樣簡單,美國想要的是讓中國徹底與世界市場至少是西方發達國家脫鉤,複製俄羅斯受制裁、被孤立、經濟持續下滑的命運!是要模仿對日經濟戰的“廣場協定”,迫使中國簽訂城下之盟。最終力圖運用其硬、軟實力的“有限推回戰略”,把中國推回到改革開放之前,以扼殺中國發展及經濟活力。然而,鑒於中美經濟關係不同於當年美蘇經濟相互隔絕,而是深度融合的共生關係,無論純粹的軍備競賽還是經濟競爭,都難以達到拖垮中國而又保存美國自身的目的。這就決定了中美貿易戰的持久性和反復性,及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危害程度。

  最後,全面阻止中國的崛起。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中國懷的“璧”就是掌握了打破西方經濟、科技壟斷的方法。美國在意中國的就是國際分工易位進軍高科技產業,而衹能做美國高科技加工廠,反對中國製造2025。如果中國掌握了晶片技術,而美國卻不具有與中國的製造業競爭的實力,那麼中國將掌握電子信息產業全產業鏈,美國顯然無法承受。特朗普把經濟問題上升到國家安全高度,加緊對中國理工科學生簽證申請和時間限制,對參加中國千人計畫等項目的美籍華人也加緊了限制。7月4日,36名國會議員提出終止華為與美國名校的技術合作。④ 

  從特朗普到萊特希澤再到納瓦羅和博爾頓,從貿易戰到中興事件再到台灣和南海衝突可知,美國遏制中國成為地緣戰略全球力量的野心昭然若揭,為此不惜一切代價與中國死磕到底,阻止中國崛起。美國還發起輿論攻擊,把中國形容為“新帝國主義列強”、“全球經濟侵略者”,是“欺騙者”和“小偷”及“規則的破壞者”。美國防部長馬蒂斯說中國在全球恢復“朝貢體系”;⑤國務卿蓬佩奧妄稱中國的開放和全球化就是個“笑話”。中美輿論戰的戰場已推進到中國腹地,一遇與美國有關的話題就會撕裂,造謠中傷、挑撥離間司空見慣,挑撥中國人內鬥,更離間與鄰國關係。

  二、美國為何要與中國決裂

  中美分別作為崛起和守成的大國發生衝突和對峙,既是現實國家利益使然,又是歷史慣性作祟,實質是美國不願放棄霸權紅利。究其原因如下:

  一是美國自身面臨的挑戰。

  美國政府債台高築,已超過21萬億美元。有測算指,美國國債導致每一秒鐘就多出1.7萬美元的負債。居高不下的股市和國債讓美國面臨巨大壓力,急需國際資本接盤。由於美國從來沒打算還債,衹是靠賣新債還舊債或舊債的利息,更增加了債務規模。但美國不是沒有錢,不是沒條件從內部解決問題,而是不想或者不敢觸動華爾街和軍工集團的利益。美國巨額債務部分源於貿易逆差,常規貿易手段已無法幫助它獲取貿易平衡,於是特朗普集中火力對華發動了貿易戰。貿易戰可以轉移國內矛盾。美國以塑造中國為敵動員國內支持,就不能讓中國有空子可鑽。

  特朗普退群是因為美國親手打造的戰後國際秩序和制度已無法滿足自己的利益要求,反而為新興經濟體發展提供了空間。美國在自己制定的規則下競爭被中國追趕得急火攻心。既然現行體系對中國有利,那美國就必須反對。美國西方主導的國際機制本來是實現自身利益的工具,一旦失去功能,就失去了存在價值。特朗普要的是固本培元、資本回流、貿易順差、科技領先和工業化再造!是既當老大又不當“冤大頭”的美國霸權利益!為此要拋棄建制派精英構築的虛幻的“普世”霸權,無論是WTO還是聯合國,必要時都可架空或拋棄。

  二是認為美國誤判了中國。

  過去30多年美國積極鼓勵中國改革開放、加入WTO,希望藉助經濟融合促使中國在戰略上朝西方靠攏。坎貝爾和萊特納的《中國清算》回顧了中美建交前後到近來對華政策“畫風突變”近四十年的美國對華政策,認為美國允許中國進入西方國際體系的初衷,是讓中國向美國希望的方向發展:經濟上開放,政治上民主化。因為經濟開放將促進中國經濟市場化與政治開放,最終走上西方國家道路,⑥令人想起美國當年推動蘇聯解體和俄羅斯轉向時的一幕。

  但這衹是美國的一廂情願,中國的變化使美方感受到過高估計了引導中國戰略走向的能力。中美商貿關係雖然在1986-2016年間漲了30倍,人員往來也更為頻繁,但期望中的“和平演變”沒有出現,所以認為對華政策不成功。同時發現,中國近年來的戰略發展走向與其期待相反,不僅脫離了美國設計好的軌道,而且中國自己的道路走得越來越成功、越來越自信,是對美國的戰略欺騙,⑦並要爭奪未來世界主導權。奧巴馬時期美國就開始對中國全面打壓與圍堵,特朗普的目標則更加明確,在已離職的白宮首席戰略顧問班農、現任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的多次公開講話中都有體現。

  三是認為中國構成最大挑戰。

  在美國政治經濟精英和幕後財團看來,中國已是全球範圍內真正危及美國霸權存續、國家獲利模式及其全球掠奪財富資源運行機制等根本性國家利益的主要矛盾方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特朗普選舉期間就炫耀所讀的有關中國的書,表明他內心深處對中國的重視,他明確中國為頭號競爭對手和安全威脅完全是長期思索的產物:既非他一個人的偏好,也非中國暴露目標招惹了美國,而是兩國結構性矛盾,即中國崛起讓美國在政治、經濟、軍事、外交上的霸主地位受挫,對美國構成了挑戰。

  過去美國挑起貿易摩擦主要是在接觸過程中敲打中國,特朗普的貿易戰則體現了以貿易為工具系統遏制中國的思路。中國一直避免正面衝突,這次被美國逼到牆角,決非像有人臆想的那樣回到韜光養晦就能避免的。未受到中國挑戰前,美國希望中國融入自己主導的國際秩序,鬥爭被合作掩蓋;感受到威脅時,遏制就成為重點。既然朝鮮和伊朗都威脅得了美國,中國當然威脅得了。對美國而言的威脅既非能力,也非意願,而是想像就夠了,因為美國需要敵人來凝聚社會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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