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者論壇
2006年4月號,總第1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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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日漁權糾紛看兩岸及日本三邊關係發展

  周陽山:台灣面臨複雜的內外問題 



  我把台灣、中國大陸跟日本三方面在這個問題上面臨的內外兩個層面的因素,作一個舖陳。 

  首先在台灣方面,內外兩方面的因素都比較複雜。在內部因素上,目前政府希望在美日台三方面的合作關係上,能夠成全大局,犧牲小我。所以這一問題所牽涉到的保釣、漁權與爭取油權三個方面,大概重點會擺在漁權的談判上。至於爭取油權,問題比較複雜,它還牽涉到中國大陸所掌握到的海域和它所用的開採措施的問題。所以這個問題會比較複雜。在這種情況下,很清楚政府是希望把這個議題從台日雙方的對峙降到一個比較從技術層面的油權談判上;同時因為台灣民族主義本身的特徵是反華,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並不存在台日之間民族主義的沖突問題。盡管有一些漁民說要掛五星旗,但我認為這並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議題。 

  在藍軍方面,也比較尷尬,因為過去國民黨政府對保釣就採取壓制的態度,現在雖然在野的立場,似乎要更積極地採取保釣的措施,如立法院長王金平登艦巡視的一些做法; 但實際上國民黨在民族主義問題上,一向是軟腳蝦。所以藍軍的保釣事實上是虛幌一招。至於真正關係到台灣利益的油權問題,嚴格來講必須跟中共親自去談。現在藍軍所擁有的,基本上沒有什麼東西,它唯一的就是在跟大陸關係的改善上。由此展開,看看能否在油權的問題上,有所突破,這一點其實藍軍內部要仔細思考怎麼弄出一個合理的空間來。 

  台灣談判實力小 
  最可能被犧牲掉 

  因此,台灣在對外關係上就比較有趣了,現在因為藍綠在台灣內部殺紅了眼,把問題簡化了。綠軍方面認為,這是一個美日台三方聯盟一起制華,但這個東西事實上缺乏現實基礎。 主要原因就是如果我們說美日台加上中國大陸四個方面的話,台灣在這四個角落裡面,它可以談判的空間與實力事實上是最小的。換句話說,台灣沒有真正去思考美中、美日、中日關係,這些關係隨時都可能把台灣犧牲掉。所以綠軍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是過於簡單的。 

  藍軍雖然知道台灣實力的不足,可是它也沒有真正的能力在所謂安保協防措施上,開拓一個新的議題空間。 

  所以嚴格來講,在對外關係上,台灣事實上是這四角關係中最弱的一環;雖然有一些美國的反華人士或者日本的極右翼人士,不斷地在台灣聳動這樣的合作的可能性,但是實際上,從國家利益的角度來講,台灣是最可能被犧牲掉的。 

  那麼下面有一個大的情勢問題,是在台灣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往往忽略掉了: 就是台灣跟日本,也許在反華的立場上,某些合作的空間是存在的,但是日本的國家利益跟台灣的利益絕對不是同一回事。所以在釣魚台問題上,如果台灣採取的仍是持續這麼軟弱的政策,總有一天會被日本拋棄掉。 

  中國的大國外交思路 

  第二個方面,中國大陸在這個問題上,非常清楚,執政集團是採取打壓極端 民族主義的做法。 但是因為它的思考是一個大國政治跟大國外交的思考方向,它必須要作出一些平衡性的動作,包括吳儀到日本突然回來,不給日本人面子 ; 包括對於保釣的遊行採取一半寬恕一半打壓的措施。但顯而易見的是,執政集團是以整體的現代化作為發展目標,一切以贏面作為前提。 但另外一方面,對於民間所掀起的保釣跟民族主義,不得不採取一些看起來比較強硬的措施,以免在執政集團內部因為在民族主義跟保釣問題上處理不當而引起內鬨。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採取戒慎恐懼的處理態度。 

  但是,在內在的考慮上,大陸其實更重視的是油田的利益,油田的利益遠遠超過釣魚台的漁權。現在中共搞的春曉油田,已經證明有極大的開採價值。這個油田跟天然氣資源,對中國下一階段的現代化發展進程中,具有關鍵性的意義。再加上中國跟俄羅斯在處理油管問題上跟日本面臨著相當大的利益的沖突,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中國大陸所面臨的外延性因素,遠比台灣要複雜。那就是除了美日台之外,還要加上俄國、韓國、跟北朝鮮的問題。 

  換句話說,中國大陸面對的是一個六角關係。 而在這個問題上,中俄雙方對日本在很多利益問題上是合在一起的,這也是為什麼中俄雙方開始在渤海地區作聯合的軍事演習行動,而假想敵事實上是日本。同時韓國在民族問題上,對日本是採取極為強硬的措施,再加上北韓因素,所以中國大陸要考慮的是這六個角色的關係。而這六個關係中,美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反對中國的和平崛起,但是實際上它們跟中國的關係是千絲萬縷的,尤其是在經濟問題上。

  更明確的講就是,當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的大 生產工廠,要防堵中國的崛起,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地緣政治跟國家安全的考量,它也牽涉到全球化之後巨大的商機以及它的生產能量所帶來的實質的利益。 

  我們也不要忽略美國現在大幅度的外債,幫它解套的主要力量是中國大陸,現在美國每年國債最大宗的購買者是中國大陸。所以中國大陸這個問題,跟台灣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台灣的性質是在國際的地緣政治中尋求一個生存的空間;中國大陸的問題,是在它已經高度發展,而且國家實力遠遠超過美日一般政治人物理解的幅度之下,進一步的借著爭取油權來擴張它的基本建設的能力。所以美日台俄韓加上北韓這六國關係中,中國大陸所採取的可能是各個擊破的策略,而不是台灣這樣簡單的思考── 美日台聯盟反中或反華。 

  日本左右兩派態度截然不同 

  至於日本方面就更有趣了,日本國內現在左右兩派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右派的想法是修改和平憲法,聯美反華;而左派的想法,是面對歷史跟東亞各國和解共生。同時,日本內部也有一種呼聲,要進行東亞合作,同時促進亞盟的成立,希望日本在這個過程中能扮演一些積極的角色。這個看法其實跟孫中山在一百年前所提出的大亞洲主義是相當接近的。 

  亞洲各國只有日本願意 
  扮演美國反華的馬前卒 

  因此,在對外因素上,日本考慮的因素,第一個是能夠在聯合國取得常任理事國的席次。在這個問題上,日本必須跟中國保持友好的態度。

  日本的第二個問題是,東亞睦鄰的問題。台灣的保釣問題其實是一個最小的問題。相反的它對日本、俄羅斯、中國三方面都面臨強大的壓力,而且這個壓力還在持續發展過程中,韓國和俄羅斯都表現了對日本極為強硬的態度。 

  日本面臨的第三個問題是,要不要在作為美國的一個東亞代理人上正式跟這些東亞國家攤牌。目前態度很清楚的,在東亞各國中,只有日本一個國家願意扮演美國的馬前卒角色,包括南韓和東南亞各國都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了美國的反華訴求。但是日本畢竟是一個大國,它不可能是完全成為美國無聲的代言人,所以日本方面在這個問題上,顯然也有新的空間存在。 

  台灣能夠發揮的空間有限 
  但是選擇什麼道 路至關重要 

  以上很簡單地就台日中國大陸三方面內外兩個因素,作了一個項目式的討論。我個人的看法是,台灣在這個問題上,真正的空間是有限的,真正能做的大概是對釣魚台主權的宣示,以及對於漁權問題上的具體的談判措施。但是如果做得好的話,可以聯合中國大陸在中日台三方面對於油權問題上分得一杯羹。如果台灣的態度完全以日本馬首是瞻,那麼結果是在油權問題上一敗塗地,什麼好處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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