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原:咱們這幫人,我,老莫(莫言),索拉(劉索拉),還有殘雪……當初彼此都不認識,真正能走到一起,實際上天然就是同道,因為都很關心“怎麼寫”前輩們可能不太關心“怎麼寫”,他們更關心“寫什麼”。那時國家的文學總是有主題,這段時間是要“傷痕”,那段時間是要“反思”,後來1985-1988那四年,我們在他們眼裡就都是亂寫了。但時間本身會說話,這個國家叫作家的人可能以百萬計,但剛剛說的這幾個人,在這二十幾年裡仍然是最重要的。
身處文壇
從沒有買獎、買評論
馬原:《兄弟》出來時罵聲一片。我一哥們算是國內最好的批評家之一,他覺得《兄弟》一塌糊塗。我說,你看沒看啊?他說,看什麼啊,翻兩頁就知道。我說,你狗屁,你從頭到尾看一遍再說話。
余華:其實我經歷過這樣一個過程:先鋒文學的時候,主流是排斥我的;但在《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之後,先鋒派開始排斥我了,而主流批評家們仍然不接受我。我記得馬原力挺我,他跟我說:“我最喜歡長篇小說,一個是《活著》,一個是《廢都》。”
馬原:我真的是喜歡,我覺得百年之後能留下來的書,肯定有一本《活著》,一本《廢都》。那時連王安憶他們都對我很不滿意,說:“你怎麼這樣啊?”
余華:安憶對《活著》意見還沒那麼大,她好像主要針對的是《廢都》,從她女性的那種角度。
馬原:她覺得看這種書有點受辱。
余華:所以說,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寵兒,從一開始就是野孩子,就是這樣過來的。我可以說,當我下一本書出來時,或者馬原出這本《牛鬼蛇神》,也會有人罵。
馬原:已經有人罵了。
余華:是嗎?這是好事,說明有人在關心。我確實不太會在乎有人罵。說出來不知道馬原同不同意:我覺得我和馬原的一個共同點是,臨死時,我們會覺得我們在文學上是乾淨的。
馬原:對。問心無愧。這麼多年,也從來沒跟任何一個評論家說:“寫我個評論吧。”
余華:或者說“我給你點錢,你給我一個獎。”從來沒有過。
馬原:在文學上我們肯定沒有為鬥米折腰過。
余華:在生活上,可能有時沒有辦法。為了孩子上個學,確實要去求一個校長。
馬原:生活中我都沒有做過,我一輩子不求人。
涉足影視
《活著》變長篇,感謝張藝謀
馬原:余華肯定是一個富豪級的作家了。
余華:也就是中農水平吧。
馬原:你要求太高了吧。
余華:前兩天在杭州搞了一個《活著》話劇的發布會,孟京輝導演的,我們不約而同訂的同一班飛機,他是頭等艙,我是經濟艙。歐洲那些七十來歲的大作家,出去參加一些文學活動,也依舊是經濟艙。文學的地位就是這樣。但在中國不一樣,你要是身居要職,可能就是頭等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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