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10月21日電/上海文匯報刊載作者曹元勇的文章:
我與莫言先生在出版上的合作,從2000年編輯出版“莫言精短小說系列”三本書開始
中國作家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我作為編輯出版過他的很多作品的出版人,感到無比榮幸,也由衷地為莫言先生和中國文學感到驕傲。莫言的獲獎,無疑是他二十多年文學勤奮耕耘在國際文壇獲得巨大成功的歷程碑,對脆弱的中國文學更大規模地融入世界文學也會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在生活中為人厚道、謙和的莫言,其文學創造力和影響力,早已享有世界聲譽。如今,他摘得諾貝爾文學獎桂冠是水到渠成、實至名歸的。他的數量龐大、內容豐富的作品廣泛汲取外國現代文學和中國傳統文學藝術的豐富營養,深深植根於中國民族的現實土壤,創造了瑰麗磅礴的“高密東北鄉”文學王國。這個“文學王國”,在鄉土叙事、現實主義、民族形式等眾多方面繼承並發展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文學的眾多重要文學命題,成為中國當代文學版圖乃至世界文學版圖中最為重要的文學現象之一。與莫言交往、合作十幾年,我最大的榮幸就是2009年編輯出版了他的長篇小說《蛙》。最初讀完這部藝術水準上乘、敢於直面重大現實問題、思想內容厚重的作品時,我發自內心地感到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已經不遠。
我初次見到莫言,要追溯到1998年的初春。那時,我進上海文藝出版社做編輯還不到一年。之前,在學校讀書時,我和兩位師兄弟出於對莫言長篇小說《酒國》的激賞,搞過一個文學對話。有這件事打底,我到北京出差時,便鼓足勇氣登門拜訪了莫言。記得我當時還真有點緊張,因為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面坐在自己心目中了不起的小說家面前;但莫言身上的謙和氣質很快消除了我的忐忑心理。喝著莫言親自衝泡的普洱茶,我們從他的《酒國》和塞爾維亞作家帕維奇的《哈扎爾辭典》談到未來小說開放的文體結構,從鄉村複雜的現實談到日本譯者翻譯《豐乳肥臀》可能碰到的語言難題,從中國民間的狂化、戲謔、苦中作樂現象和精神談到巴赫金關於拉伯雷的研究。那次在不知不覺中過了兩個小時的交談,讓我在文學觀念上受益無窮。在那之後,我幾乎每年都能見上莫言一兩次,每次見面都充分享受與他交談國內外文學等話題的樂趣。隨著與莫言見面次數的增多和對他的作品的不斷閱讀,我不僅越來越深地折服於他在文學上令人驚嘆的旺盛想象力和創造力,也越來越強烈地為他身上的謙卑品格所感染。我發現,對莫言來說,謙卑絕不僅僅是一種為人處世的美德或姿態,它同時也使他獲得了一種觀察現實和世界的獨特方式。而且,他還把這種謙卑自覺地滲透到他的所有寫作之中。自覺的謙卑使他不需要故弄玄虛的文字遊戲,而是把寫作的根深深扎入肥沃的民間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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