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懸河啊!”一代偉人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這條懸河有多懸?開封人最知道,黃河水面比開封城高出三四米。站在河堤上,浪花簌簌地飛濺到身上,濺在身上的不止是水花,還有被河水打上來的泥沙。
但還有一處更危險的險工——河南蘭考,楊家莊,黃河在這裡拐了個彎。偉岸的身影又出現在這裡。洪水在防洪大堤上橫衝直撞的痕跡,像撕裂的傷口。毛澤東看著這道道豁口,眼圈發青,臉色凝重,他抬起頭來看著從天際流來的黃河,良久,擦了擦滿臉的水珠和泥沙,憂心忡忡地問陪同考察的黃河委員會主任王化雲:“黃河漲上天怎麼辦?”
一個偉人的發問,如同天問。這其實也是王化雲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王化雲其實不是學水利的,他1935年畢業於北京大學法律系,隨後投身於抗日救亡中。1940年,30出頭的王化雲被邊區政府任命為冀魯豫區黃河水利委員會主任,就這樣,他的治黃生涯從而立之年開始了。抗日,是國難當頭,而治黃,是亘古以來的千秋大業。長時間的治黃實踐把他從一個外行變成了內行,他先後提出了“寬河固堤”、“除害興利,綜合利用”、“蓄水攔沙”、“上攔下排”等一系列治河主張,並予以實施。
儘管充滿了憂患,但毛澤東還是風趣地說:“李白說,黃河之水天上來,我真想騎著毛驢到天上去,從黃河的源頭一直走到黃河的入海口,我要看看黃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毛澤東現在真的從黃河的源頭一直走到黃河的入海口,他可能更看不懂這條黃河是怎麼回事了。一年一度的洪水連同汛期都已銷聲匿跡,而現在人們最渴望的,是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讓水在每一條幹涸的河道裡滔滔不絕地流淌。
事實上,這樣的景象已經很難看到了。但還能去一個地方:壺口。
一條大河最後的底氣,最後的力量
一條大河,仿佛要給世界一個不同凡響的高潮——“不觀壺口大瀑布,難識黃河真面目”。
在托克托河口鎮完成一次大轉折後,黃河由鄂爾多斯高原一路挾勢南下,一道漫長的大峽穀北起托克托,南至山西河津禹門口,穿越了晉蒙大峽穀,黃河便一頭扎進了左帶呂梁、右襟陝北的晉陝大峽穀,河穀深切於黃土高原之中,由海拔1000米逐漸降至400米以下,穀深達百米以上,以連綿不斷的方式構成了黃河幹流上最漫長的連續峽穀。
一路上,穿行於晉陝大峽穀之中,兩岸都是像鐵礦石一樣的褐黃色崖壁,岩峰中生長著稀稀拉拉的野草雜樹。峽穀也是河穀,但幾乎看不見黃河在哪兒,裸露的河床如同粗糲的曠野,寸草不生。經過一座石橋,橋底下,只有偶爾的陣雨留下的一灘淺顯的積水。這河床上,也是像崖壁一樣的黃褐色岩石,在毒辣的日頭下,這灼熱的石頭踩在腳板心裡,陣陣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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