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網友發了這麼一條微博:我在微博上關注一個作家,叫阿來,就是寫《塵埃落定》的那位。你看他的微博,就覺得這個人跟我們生活在一個時代,但不在一個海拔。因為他的微博上全是花花草草,他對世界上一切的花花草草都感興趣,他走到任何地方,都會把這些不知名的花草拍下來,然後找明白的人把花草都認出來,發上微博。
從小生活在大自然懷抱中的孩子,早已成為了一位自然的記錄者。
從小在藏區長大的阿來,對於傳統的藏族文化並不在意太多,他太在意每一株花花草草的宿命,他從骨子裡透出了一種對花草無盡的喜愛。他的朋友、著名作家遲子建在《阿來如花的世界》一文開頭寫道:“阿來與花,是否有著前世的因緣?至少,我沒見過像他那麼痴迷於花的男子!”
阿來對植物的觀察與記錄,主要是在青藏高原,那是他在尋訪地方文化、人生故事,欣賞自然地理之餘的一種調劑。在阿來的世界裡,植物不是自己生長在那裡,開花結果。植物同時和人發生關係,被人利用,被人引種,被人觀賞,把這些方面發掘出來,就是一種文化。植物會把他帶入它們自己的世界,它們生命的秘密世界,同時,也把他帶到一個美的世界,一個有人活動其中的,文化意味悠長深厚的世界。
小時候,阿來和他的夥伴們在草原上和牛羊一起奔跑。天地之間,他們自由安靜地生活著,陪伴阿來成長的,除了高原的陽光,還有草原上像星星般綻放的野花。阿來說:“我不能忍受自己對置身的環境一無所知。”有人認為這是狂妄的話,他卻認為這是謙遜的話。每當阿來走到一株不認識的植物面前,他內心開始猶豫、掙扎,於是他仔細拍照,開始查資料、對比、詢問,就為搞清楚這種植物的名稱和特性。“既然我們身處如此開闊敞亮的自然界,為什麼不試圖以謙遜的姿態進入它、學習它呢?”於是,因為對植物的情有獨鐘,他的新著取名《草木的理想國》。
《草木的理想國》是阿來博客“成都物候記”系列文字的集結,記述了他2010年手術康復期間在成都拍攝、記錄植物的經歷和感受。2010年,阿來生了一場病,在做手術前,他在病床前放了很多書,想通過認真讀書讓自己分心,不去想身體被鋒利刀刃劃開的瞬間。但書籍並沒有讓他忘卻手術的恐懼,反而是手術前夜在江邊的臘梅暗香讓他感受到了心安,那一夜的睡眠也變得安詳。那次手術後,阿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再上高原,於是他每天游走在成都市區觀察蠟梅、海棠、玉蘭、紫荊、丁香、栀子、紫薇、芙蓉等植物。他說:“我將它們一一拍下,回去檢索資料,看它們在植物學上的意義,以前的文人怎麼描繪它們,然後書寫植物花事。這一來身心都愉悅了,這個癮過得比有了好菜想喝二兩好酒自然高級很多,也舒服很多。這是一個輕鬆、美妙、享受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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