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所堅持“公正、獨立和創造”的評選立場和標準,使得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成為中國民間最有影響力的文學獎項,其中的“年度杰出作家獎”多年來頒與小說界的翹楚,今年第一次由一位詩人獲得,這讓我既感動又惶恐。在中國當代文學領域裡,當代詩歌曾經有過在八十年代的輝煌與繁盛,曾經有過引領文學思潮的先鋒身影。其後的二十餘年中,中國當代詩歌歷經沉浮,歷經被“邊緣化”和歷經多類非議,甚至被狂言“取消”。但是中國當代詩歌從未被馴服,既未馴服於權力,也未馴服於資本;既未馴服於消費,也未馴服於大眾。儘管其內部依然充滿各種爭議和問題,但詩人們始終在寫作,也始終在以各種不同風格不同屬性的作品提出這樣問題:在新舊媒介更替的時代,在新舊價值觀博弈的時代,在新舊語言模式撞擊的時代,作為源遠流長的文學形式———詩歌,是否仍具有魅力?是否仍然是當代社會不可或缺的精神家園?所以,我更願意把今天這個獎看做是獎給詩歌這個文類的,是給中國當代詩人群體的褒獎;在當代詩壇中有許多優秀的詩人,他們持續寫作三十多年,他們是中國當代文學優秀的先行者。
1999年,我寫過一首詩《潛水艇的悲傷》,裡面有這樣的句子“都如此不適宜了,你還在造你的潛水艇。它要一直潛到海底,緊急,但又無用的下潛”。那是九十年代,是一個詩歌“無用”“不適宜”,詩歌再次變成“抽屜文學”的時代。真正的寫作就像潛水艇一樣下潛到內心最深處。由於詩歌總是處於被誤解最多的一種文學形式,而且很少有人願意深入地了解,追蹤,研究當代詩歌以及“朦朧詩”以降,各個流派的三十年來的不同變化,轉型,變更及探索。事實上,當代詩歌從九十年代起就一直在深刻地勾勒和描述這個複雜和平庸的中國現實,大量的詩歌網站和民刊紀錄了這一過程。
在出版社越來越不願意出版詩歌的背景下,先鋒詩歌的傳播渠道從紙媒轉向了網絡,可以這麼說,當代詩歌是最早進入“自媒體”時代的文學形式,借助於新的科技手段,試圖傳遞出浮燥生活之上的澄明和詩意,和不斷更新的、能夠充分展現現代漢語魅力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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