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5月18日電/中國青年報刊登署名周俊生的文章指出,中國房地產市場問題積重難返,政府的角色定位發生錯誤。當政府左手握著權力的公章、右手握著商人的算盤進入市場的時候,無論是農民還是開發商,都只能向它俯首稱臣,市場的公平原則也在這種機制中被嚴重剝蝕,當然也就無法正常行使政府職能並對市場進行調控了。我國房地產市場在上世紀末形成以後,儘管已經進行過多次調控,但每每半途而廢,個中原由透過西豪麗景這塊土地的流轉過程,也就可以大致看個明白。
全文如下:
2009年被批准徵地,2008年已開工建設;批復用地900多畝,實際徵地2000多畝;名為後勤保障基地,實為房地產開發;徵地補償每畝7000元,土地出讓每畝32萬元。——經過這一系列的運作,被譽為“亞洲最大人文生活區”的西豪麗景住宅區在河北省萬全縣數千畝農田上拔地而起。
從新華社記者這簡單的描述中,我們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出,當地政府對於推動西豪麗景住宅區的建成,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且它已經成為這個項目最大的獲利者。當房地產開發商以每畝32萬元的價格拿到這塊土地後,必須在銷售過程中消化這個成本,那麼這個住宅區的房價也就可想而知,它決不是那些只拿到每畝7000元補償款的原先的土地所有者能夠買得起的。當富人們趾高氣揚地住進這個住宅區的時候,農民們只能離開土地,連“土里刨食”的資格也被剝奪了。
在西豪麗景使用的這塊土地的流轉過程中,地方政府沒有付出任何勞動,僅僅憑著對土地的過手,就得到了巨額的土地出讓金收入。從農民那裡得到土地時,政府用的是征用的名義,也就是說,它是動用政府所掌握的公權力來得到這塊土地的,在這個時候,土地不具備商品的禀性,政府對它擁有絕對的支配權力,儘管它也為此向農民支付了補償款,但在公權力的支持下,農民根本沒有與政府談判的資格,農民除了接受政府規定的價格以外別無選擇。而當政府得到這塊土地後,它又運用市場化的拍賣手段,得到了最大利益。這時候,公權力同樣是對拍賣場起支配作用的,政府就像一個生意人一樣,轉手就將土地轉化成了一件奇貨可居的商品。透過對這個過程的簡單了解,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政府如果做起了土地生意,真是無本萬利。
很顯然,地方政府在房地產市場上擁有的絕對權力,使它能夠隨意地變換自己的角色,實現利益的最大化。當它向農民徵地時,它行使的是政府職能,並且盡量壓低給農民的補償款。村民們普遍反映,每畝7000元的補償款過低,他們的一畝瓜地每年就能賣四五千元,但政府卻不這麼算,而是認為每畝平均年產值只有200多元,按30年計算再凑個整數,所以有了7000元的價格。本來,這種差別很大的計算方法,在市場博弈中根本就是談不攏的,但政府所擁有的公權力,使它順利地按自我的意志達成了這樁生意。然而,當它通過土地拍賣從開發商那裡得到巨額的土地出讓金的時候,它已經放棄了政府的角色,而成為一個貪婪的商人。
政府淪落為“生意人”,必然滿腦子都是“生意經”,絕不可能成為市場交易的仲裁者。我國房地產市場問題積重難返,政府的角色定位發生錯誤,顯然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原因。當政府左手握著權力的公章、右手握著商人的算盤進入市場的時候,無論是農民還是開發商,都只能向它俯首稱臣,市場的公平原則也在這種機制中被嚴重剝蝕,當然也就無法正常行使政府職能並對市場進行調控了。我國房地產市場在上世紀末形成以後,儘管已經進行過多次調控,但每每半途而廢,個中原由透過西豪麗景這塊土地的流轉過程,也就可以大致看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