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對第一次世界大戰協約國的實際貢獻,中國並不小。畢竟有幾十萬華工在歐洲戰場做苦力,挖戰壕,修工事,運物資,抬傷員,相當於中國派遣了一支幾十萬之眾的後勤部隊。但當時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個“新世界”,依然沒有走出叢林時代,所謂的公理、正義,不過是好聽的外交辭令,巴黎和會是個決定戰後國際秩序的會議,但戰後的國際秩序卻是要按照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來制定的。中國跟多數殖民和半殖民地國家一樣,在和會上的命運,如同是砧板上的魚肉,所差的無非是切給誰而已。
可是,前來參加巴黎和會的中國人,以及中國的知識界中人,對和會有著非常不切實際的幻想。連老於世故的外交總長陸徵祥都一廂情願地以為,中國作為一個大國,理所當然地在和會上名列第一等級,有5位代表。未加細想,就派出來5位正式代表。可是,當中國代表團到了巴黎才知道,中國被排在最後一個等級,只能派兩人出席和會。會議開始之後,若干國家經過力爭,全權代表人數得以增加,巴西、比利時和塞爾維亞均增加1席,但“中國仍屬向隅”。這讓中國很沒面子,也一度讓率團出席巴黎和會的陸徵祥很為難。代表團經過反覆協商,最後決定5人輪流出席,中國代表團的名次順序為陸徵祥、顧維鈞、王正廷、施肇基和魏宸組。由於陸徵祥的身體不好,實際上最有才華的留美學生顧維鈞,成了事實上的首席代表,這對中國人在和會上的折衝樽俎,大為有利。可惜,弱國無外交,在會上占理,卻在實際中討不到半分便宜。
儘管一上來就吃了癟,臉面無存,但中國代表團還是想在和會上爭取最好的結果。他們的目標,是一攬子解決自鴉片戰爭以來,使中國成為半殖民地的所有問題。為此,代表團各個成員還分頭備課,寫出備忘錄。當然,中國代表團的底線是解決山東問題。事實上,中國代表團在和會上所能據理力爭的也只有山東問題。
1919年1月28日,中國代表顧維鈞關於山東問題的陳詞,一度使這個問題閃現出一絲曙光。這位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材生,用一口流利的英語,從山東的歷史講起,三言兩語就闡明了山東和膠濟鐵路對於中國的重要性,同時引經據典,引證國際法名家的見解,認為和會理所應當讓中國直接收回山東的權益。日本代表牧野男爵的發言則相形見絀,不但口音過重,還有點含混不清,估計不少與會者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所以,雙方發言過後,各國代表紛紛上前跟顧維鈞握手,而日本人則被冷落在一邊,情形頗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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