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開始記錄和整理慶元方言的字和詞。走街穿巷聽市民街談巷議,深入田間地頭聽農夫農婦嘮家常……只要一見有人圍著擺龍門陣,他就趨前去聽,發現有用的詞語,馬上掏筆記錄。而聊天正歡的人一見便變得鴉雀無聲,或一個個悄然離去。為此,他不得不經常向人們解釋。
吳式求發現,慶元人“張口即古音”,如田螺的“螺”,慶元方言念lei;“鳥”讀作diao;“吃飯”讀作“咥(die)飯”;“猴子”叫“苦 ”,宋楊萬里《無題》詩中就有“坐看苦 上樹頭,旁人只恐墮深溝”之句。有些字他知道慶元話的讀音和意思,卻不知道字怎麼寫,如慶元話將男性生殖器叫做“zāi”,他翻遍典籍查不到,最後才在《老子》中查到“朘”字:“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中的“朘”指的就是生殖器。他發現,許多古音在別的地區早已消失,而在慶元話中卻都“活著”,都能在《詩經》、《史記》、《集韵》等書中找到古音古字。一些古代才有的聲母、韵母和聲調,慶元人的口語中至今仍完整地保存著。如慶元人的驚嘆詞“夥頤”在《史記》中就有記載:《陳涉世家》中的陳涉(即農民起義領袖陳勝)稱王後,他的老鄉走進宮殿時忍不住驚嘆:“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
吳式求發現,今天普通話的聲調為四聲,閩語、粵語聲調也只有7至9個,而慶元話竟有10個。慶元方言中還完整保留了古代的用韵規律,與古典詩詞中的用韵規律合拍。
要準確記錄慶元話的語音,必須進行注音。用哪種拼音方案呢?吳式求採用過漢語拼音注音。當他帶著用漢語拼音注音的《慶元方言》初稿向慶元中學校長賴善卿徵求意見時,賴善卿卻認為應採用國際音標注音。吳式求只好推倒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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