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課,小峰突然跟王立軍說:“他們都說我有病。”
“他們是誰?”
“就那幫小孩唄。”
“什麼病?”
“艾滋病。”小峰輕描淡寫地說。
“別聽他們的,他們都瞎說,咱不是那種病。”王立軍撒了謊。
村裡許多人說,這個孩子不僅有艾滋病,而且智力有問題。第一年上學,小峰花了4個多月才學會從1數到100,而且還是王立軍用拍皮球的方法半哄著學會的。現在14歲的他終於學到了兩位數乘法,但乘法口訣還是背得不利索。
“我覺得吧,這個事得這麼看。”王立軍解釋著,“他的童年太封閉,智力開發不夠。小孩玩彈球,你輸幾個,我贏幾個,就是學加減法呀,可沒人跟他接觸呀。”坐在教室裡,他提高了聲音為自己這個學生辯護。
王立軍和小峰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自己的外孫女都長。每天早上,他騎50多分鐘的自行車,到教室後先燒一壺水,倒水都不讓小峰動手,因為怕他燙到。鉛筆,是王立軍削好的。連手紙,他都撕好了叠成塊。
這個得過腦血栓的老人,還要甩著胳膊摔煙卡、蹲在地上彈玻璃球。這時,小峰變成了裁判,他不停地告訴老師,這樣不行、那樣不行。
“得聽他的。”王立軍說著,撇撇嘴。
自打“愛心小學”成立後,王立軍和小峰接待了一批又一批記者。2006年,他們還和其他幾個艾滋病兒童見到了溫家寶總理。已經9歲的小峰是幾個孩子中最矮小的。《新聞聯播》播出的合影畫面裡,他縮著肩膀,把半個身子藏在別人背後。這張照片現在就掛在教室裡。
小峰成了附近的名人。外村人還給他起了綽號,“艾哥兒”。清掃村路的女人們見他經過,突然都停下了手中的鐵鍬,直起身盯著他。“是不是這小孩?”有人指指他悄悄說。
為了怕人認出來“嫌棄”,王立軍帶小峰去街上理髮時,每家店只光顧一次。
只有那間不足10平方米的教室裡沒有歧視。王立軍從來不主動和小峰提起“艾滋病”,他還想著,社會關注多了,小峰有一天就能回到正常學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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