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人維權
“他的法律知識有欠缺,但在職業病維權的程序上,比律師掌握的經驗還要多”
直到今年9月的一天,張鬆峰帶著銀行卡去取低保款時,被告知從今年1月份起,他們家已經不是低保對象了。又怒又悲的張鬆峰,注銷了那張銀行卡。
更讓張家生氣的是,當地新農合醫保與低保捆綁後是減免的,但張家被取消低保,沒人通知,就沒有繳納新農合保費,所以今年張海超父母的數萬元醫療費,將無法報銷。這讓張海超懷疑,有人在害他。
他沒有再去找政府。車、電腦、空調,這三樣東西只要有一樣,在農村都不能上低保。可是,他活不了幾年了,確實很需要這幾件東西。2010年,他有一次騎摩托車外出,患上感冒住院,花了兩萬多元醫療費,出院後,他咬咬牙買了一輛1.4排量的小車,花了不到6萬元;買電腦是為了跟求助的病友交流;買空調,則因為他害怕冷空氣。
可是,這些理由,那些人會相信嗎?
這種無奈,為中國至少60多萬的塵肺病人所共有。張海超儘管拿到了幾乎所有病友都無法企及的賠償額,但他的生活和心情,仍和其他人一樣灰暗無助。
他更體味病友們的不易。“能維權成功的,百分之一不到。”從2009年年底開始,張海超開始幫助各地塵肺病友維權,地域包括河南、貴州、四川、廣東、甘肅、浙江、福建等地,介入案件一百多起,接觸的塵肺患者有一千多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境況遠遠不如他。
很多塵肺病人,只能吃7元錢一瓶的“矽肺寧”,而張海超一天的藥費,就要一百三四十元。六七種藥物中,有四種都是進口藥。因此,有不少病友表示羨慕。
可是,這真值得羨慕嗎?3年前,享受政府“特事特辦”,獲得振東公司補償的人,包括張海超一共有5個。現在,其他四人都已死去。
幫人維權兩三年來,張海超見識了更多的冷眼和不公。在資深媒體人、塵肺病救助項目“大愛清塵”發起人王克勤眼中,張海超是一個“堅毅的男子漢”。一年多前,“大愛清塵”考慮到名人效應,聯繫張免費幫忙,他一口答應。
一次,他輾轉三四個地方,卻沒有向“大愛清塵”申請來一台制氧機,向王克勤發火了。“我自己花了兩千多元就算了,要沒制氧機,我還不如把這兩千多元給病人花,幫助更大。”
在病人和家屬看來,張海超是一個大救星。在河南登封市的山區,一群家屬攔下張海超的車,非要他收下花生、柿子和山楂。這些家屬連一箱牛奶也買不起。
今年2月29日,張海超第一次以公民代理人的身份,在浙江省永康市法院出庭。之後,再代理出庭,張海超都要先把免費代理協議簽好,不落院方以口實。
“他的法律知識有欠缺,但在職業病維權的程序上,比律師掌握的經驗還要多。”跟張海超合作維權的律師張士謙說,張海超在維權時,情緒很容易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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