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又去馮家坪公社趙家河大隊搞社教。搞社教很有意思,我當時是團員,不是黨員。
縣團委書記也是北京知青,清華附中的,他把我拉到他負責的趙家河大隊後說:讓你到這裡“整社”,你就整吧,整得怎麼樣我都認了;整好了算你的,整壞了算我的。
我那時候才20歲。趙家河大隊在整社中換了一個30多歲的人當支部書記。那個村整得好,群眾也信任我,要求留我在村里工作,而我插隊的梁家河大隊也要我回去工作。
要留在村黨支部工作,就有個是不是黨員的問題。我已先後寫過十份入黨申請書,由於家庭原因都不批準。這次公社又將我的入黨問題交到縣委去研究。
在研究我的入黨問題時,當時的縣委書記說,這個村姓氏矛盾複雜,本地人很難處理得好,確實需要他回村里主持工作。
他爸爸的結論在哪兒?沒有,不能因此影響他入黨。所以就批準我入黨,並讓我當了大隊支部書記。讓原來的大隊支部書記擔任大隊革委會主任。
在此之前,入團也費盡了周折,入團申請書前後寫了八份。
第一次寫完入團申請後,我把大隊支部書記請到我的窯洞來:一盤炒雞蛋,兩個熱饃。
吃完後我說,我的入團申請書你該遞了吧?他說,我怎遞?上面都說你是可教子女。
我說,什麼叫可教子女?他說,上面說你沒劃清界限。我說,結論在哪?一個人是什麼問題,得有個結論。我父親什麼結論?你得到中央文件了?
你說,真沒有,遞,那就往上遞。
從公社回來之後,他說,公社書記把我罵回來了,說我不懂事,這樣的人,你還敢遞?
我說,我是什麼人?我幹了什麼事?是寫了反動標語,還是喊了反動口號?我是一個年輕人,追求上進,有什麼不對?我毫不氣餒。
過幾天,又寫了兩份申請,請支書又給遞上去,就這樣一直寫到第八份。
我那時已沒有那種凄苦之感,或者是一種自卑感,隻是一個感覺,就是黨內、團內好人越多,壞人會越少,不入白不入,除非你不能讓我入。
當寫到第八份時,終於批下來了。當然,這是得到公社團委書記的支持後才批的。
團委書記到我那裡,跟我聊了五天,最後就成為“死黨”。
後來也就是他接任公社知青辦主任後,一手把我的“黑材料”付之一炬的。那次,他把我拉到一個小山溝的青石闆上坐下,說,我把你的所有“黑材料”都拿出來了。
我說,“黑材料”拿來有什麼用?他說,燒了吧!我說,你敢啊?掉腦袋的事。他說,怎不敢,我看這材料不是你學校寄來的。
因為我那時是中學生,我的材料不是八一學校給的,是中央黨校寫的,當時我母親在中央黨校,“文革”中我們家被抄之後,搬到黨校里去。到黨校後,因我有一股倔勁,不甘受欺負,得罪了造反派,有什麼不好的事都算在我身上,都認為我是頭兒,我就被康生的老婆曹軼歐作為“黑幫”的家屬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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