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安全工作急難險重,但交給蘭輝,縣委書記劉少敏一萬個放心。“蘭輝是個特別有責任心、特別細心的人,沒有人比他更能擔得起這份工作。”
在北川修路建橋的施工方都知道,想在蘭輝眼皮底下蒙混過關,絕對不可能。起初,還有人以為,這個中文專業出身的領導,對工程專業不會有太多了解,犯幾次“事兒”之後才知道,這個戴著深度眼鏡、身板單薄的人,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文弱書生,他眼里容不得半點沙。
蘭輝的車上隨時放著一個十字鎬,走到哪裡,他的檢查工作就進行到哪裡。
2010年的一天,蘭輝途經正在施工的小曲路,發現路面明顯有問題,就讓車停下來。他把施工方代表叫來問話:“這個水泥面厚度是不是按設計標準施工的?”施工方笑臉相迎,支支吾吾,想搪塞過關。蘭輝轉身從後備箱取出十字鎬,使勁在路面上鑿出幾個洞,又掏出隨身帶的卷尺,彎下身測量水泥面的厚度。誰能想到一個分管縣長身上帶的家什這麼齊全?施工方驚得一個字也不敢言語。
陳邦清說,自打為蘭輝開車,車上就備著《公路建設技術標準和施工規範》和縣里編的《鄉村道路建設手册》。這兩本書,蘭輝走到哪翻到哪,已經被他翻得卷了邊兒。“他清楚自己是個門外漢,心頭著急,一天到黑都在補課,看哪個敢蒙他!”
施工方找他通融也是常有的事。找他沒用,就找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張祿海。“小張呀,你在蘭縣身邊的時間多,幫我們說說好話嘛。”張祿海也知道蘭輝的脾氣,每次都回絕道:“蘭縣決定的事哪個改得了?你們還是回去把路修好吧。”
陳邦清有時候勸他:“領導嘞,這麼幹下去好得罪人喲!”
蘭輝卻說:“山區修路不容易,一條路要用好多年。今天我不得罪人,今後大家可能都要成罪人。”
以忘我的工作,告慰遙遠的媽媽
“有人問,(汶川地震)四年了應該忘了吧。可能嗎?母親遇難在老縣城,我能不去追思燃燭而去酒肉!還有其他故去的親人以及朋友同事,他們在老縣城等我去聊聊。”
——蘭輝微博
2008年5月12日午後,時任北川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的蘭輝正帶著前來投資的客戶在曲山鎮東溪村考察。突然間,山崩地裂,地震發生了。蘭輝被埋在崩塌的土堆里,他用盡全力刨開土塊爬出來,將周圍的老百姓集結起來,帶著他們往山外走。
雨一直下。天黑時,蘭輝一路救助並集結起來的老百姓已經有200多人。山脊上風雨交加,餘震頻繁,眼看著腳下的裂縫越來越寬。搜救飛機轟鳴著從頭頂呼嘯而過,卻沒有發現黑暗中的他們。有人嗚咽,有人絕望,蘭輝一宿沒合眼,不停地安慰大家。就這樣挨到天蒙蒙亮,他帶著被恐懼籠罩的鄉親繼續出發,拿著彎刀和鋤頭,一路披荊斬棘,直到5月14日,才走到了老縣城。
他當然預料到家人可能會遭遇不測,但回到老縣城的第一時間,仍然馬上到任家坪臨時安置點向書記、縣長報到,迅速投入緊張的搶險救災工作。
3天後,蘭輝得知,他的母親和大嫂已經在地震中遇難了。
抗震救災工作千頭萬緒、錯綜複雜。搶險救人、搶通保通、衛生防疫,每一件都刻不容緩。溝通領導、協調部門、聯繫鄉鎮,每一項都事關緊急。當時和他一起工作的人回憶道,那時候的蘭輝工作起來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
見到妻子和女兒,已經是地震一周後的事。
那一天見到的,還有他在川北教育學院上學時的同學劉勇。
在紛亂的綿陽火車站,蘭輝送別離開北川的第一批戰士。他給在綿陽生活的劉勇打電話,請他幫忙送幾件換洗衣服來。
“見到蘭輝,他臉上、身上全是泥,眼鏡歪歪地架在鼻梁上,手指尖有凝固的血漬。鞋子開了口,褲腿也破成絲絲縷縷。我們見面不過幾分鐘,他從我手里拿了幾件能穿的衣服就又回北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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