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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之瑜 |
中評社台北8月26日電（作者 石之瑜）台灣遭逢八八水災之後，此間輿論界新近爆發一波爭相爆料的浪潮，除了政客之外，可能令外人訝異的是，包括親馬陣營的泛藍自由主義者也不落人後。爆料文化與自由主義本來是相衝突的，因為自由主義最重視的就是隱私權，而爆料文化最鼓勵的就是揭發隱私。
這股台灣自由主義者領導的爆料文化，因而對於自由主義未來在中國的發展，有重要的啟示作用。且聽泛藍自由主義者自我公開告白，他們率先揭發隱私的動機，是要喚起執政者的良心。
過去歐美自由主義者向來堅決反對進行任何良心檢查，以為如此才能避免極權者製造良心犯，如今台灣的自由主義者“良心發現”，這可能令歐美自由主義者股慄不已，但卻足以讓強調集體利益與道德的社會主義者微笑頜首。
八八水災提供台灣自由主義更大突破機會。過去，自由主義以保護私領域免於公權力入侵為職志，不過，由於公權力執行者常以此為理由，宣稱自己在私領域的活動免於監督，大玩內幕交易，因此衍生弊病。
但現在，公權力執行者在台灣已無私領域可言，他們在私領域的活動，都必須在公益與良心的標準上，接受民間監督。
台灣輿論界幾乎公認，高居“行政院”秘書長的薛香川在八八水災之初與岳父晚餐，或他的頂頭上司劉兆玄在救災期間理髮，儘管屬於私領域，都遭嚴厲批判是缺乏良心，前者已因此辭職下台。此風甚至殃及勘災期間住五星級飯店的蔡英文，她既須好的環境恢復體能，又非公務員，竟仍遭人義正辭嚴的爆料，逼她道歉。
台灣自由主義者擺脫歐美自由主義的窠臼，居然回頭來檢查執政者的良心，要求執政者在私生活中也須服膺民間對良心與道德的期盼。事實上，在這重大的思想突破中，趕搭便車的在野黨已具體要求馬英九公布救災初期他所有私人行程。
其實，台灣自由主義不再受西方自由主義侷限的端倪，在之前郭冠英事件中已經露出，當時以自由主義學者為首的所謂淺綠知識界，就極力反對身為公務員的郭冠英可以私人身分匿名發表不適合他官員身分的言論。果然，“新聞局”從善如流，接受他們對郭冠英的忠誠查核主張，將他撤職。
但是，他們又都謹慎的提醒，國家管制言論不可過當，亦即郭冠英固應加以整肅，但別人的言論自由不可因此而破壞，言下之意，只有公務員才不可有私領域的言論自由，這等於是為八八水災自由主義者再度率先干預官員私生活的勇舉熱身。
藍綠兩股對立的自由主義共同發現良心的重要性，對歐美的自由主義而言，可能像是自由主義的喪鐘，但卻也是自由主義在此間生根的契機，亦即是自由主義與集體主義的集合。
有關公私領域分際，長期以來被各國女性主義者揭露是父權製造出來限制女性平等、縱容家暴的論述。事實上，台灣的女性主義者早就檢討所謂公私分際，且更為有效，因為她們既不與公權力徹底對抗，也不徹底合作，時而要求公權力退出私領域，時而要求公權力開放給私領域分享，導致公私領域的概念混亂無比，成為前後矛斷而難以遵循的原則，故顛覆性無與倫比。
她們因而頗有助於自由主義者今天對不論是像馬英九，劉兆玄或薛香川之類的首長，或郭冠英之類的事務人員，都採取打破公私分際，直指良心的立場。
台灣自由主義的意義從此更加開展，除了放寬公權力不可過問私人良心的古典法則外，尤其要求公權力所在的私人良心必須接受公開監督。甚至可預期，即使不是公權力，只要是公眾人物（如蔡英文），將來也不能再用私領域為理由逃避良心監督。良心至上的台灣自由主義，已晉身西方永遠達不到的境界，而所謂良心犯這樣的現象，也不再必然要與自由主義分庭抗禮。
事實上，自由主義者取代極權者來檢查大家的良心，在當代的台灣已有充分實踐經驗。而果然，大陸自由主義者懷疑對手人格異常或用心不良，也有先例。
或有西方自由主義者會逕以台灣自由主義發生脆弱（因為私領域被突破）、虛假（因為良心被監測）、倒退（因為官員喪失私領域）等現象。
殊不知，自八八水災以降，以公益與良心為基礎的新台灣自由主義，乃續以個人主義保護私領域，另以集體主義對付公權力，這樣的自由主義跟儒家文化、集體主義或社會主義均頗相容，故其意義不再受西方自由主義所壟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