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艾滋病發作,他本可以生活不愁。江陽區文化館給他開工資,《北京文學》還在讓他做兼職編輯。他手頭有大約30萬,除了多年來的積蓄,就是那次捐助令他獲得了十萬餘元,其中包括了家鄉的白姓親屬們為他的捐款。在一位名叫白聯洲的堂兄宣傳下,他這個詩人成了白氏家族的知名人物。
而這位堂兄,一位退休的法官,成了改變他下半生命運的關鍵人物。其詭異程度,他們倆的想象力加在一起遠遠不夠。其引發的連鎖效應,用塞翁失馬遠不足以形容。
2010年5月,白連春的一個遠房表兄為給兒子買房,通過白聯洲向白連春借走了三十萬元。幾個月過去,他沒有拿到借條,開始催促還錢,無果。又過兩個月,他寫了一篇文章,《只要被打碎,我就隨風飛》發到網上,對自己的不幸童年、賣血染上艾滋病毒的經歷,以及目前面臨的這場債務困境給以傾訴,要求立即還清全部欠款。“我怎麼辦?我三十萬塊錢,就這樣被我堂兄———法官———領來的小孩借走,無人歸還了嗎?”
與白連春相識的湖南作家彭學明評價:“當艾滋病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時,……當那30萬不能如期償還時,他也沒有設身處地地想對方是否一下子還得起,而想的是兩位堂兄在合謀欺騙他。這樣,等死的他,就想把那錢一下子拿到手,否則就可能拿不到了。病中的人,本來就容易脾氣暴躁失常,疾病摧殘的往往不只是肉體,還有心靈,而一個得了嚴重的艾滋病的人,在討債無果時,更容易走入極端。”
幾個月後,那位給兒子買房的堂兄凑足錢還了他。這中間,白連春與白聯洲在網上幾度互相寫文章交鋒,網民與媒體紛紛介入,他們的交情也就此斷絕。白連春艾滋病人的身份,通過他的這次自曝而公布於世。
白連春沒有想到,艾滋病,以及這段債務糾紛反倒讓他因禍得福,替他達成了一個原本想在臨死前方付諸實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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