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理的四無是黨而不私
列寧講:人是分為階級的,階級是由政黨來領導的,政黨是由領袖來主持的。
大概有人類就有黨,除政黨外還有朋黨、鄉黨等小黨。毛澤東同志就提到過黨外有黨、黨內有派。同好者為黨,同利者為黨。在私有制的基礎上,結黨為了營私,黨成了求權、求榮、求利的工具。項羽、劉邦為楚漢兩黨,漢黨勝,建劉漢王朝;三國演義就是曹、吳、劉三黨演義;朱元璋結黨扯旗,他的對立面除元政權這個執政黨外,還有張士誠、陳友諒各在野黨,結果朱黨勝而建朱明王朝。只有共產黨成立以後才宣布,它是專門為解放全人類而做犧牲的黨,除了人民利益,國家民族利益,黨無私利,黨員個人無私求。無數如白求恩、張思德、雷鋒、焦裕祿這樣的基層黨員,都做到了入黨無私,在黨無私。但是當身處要位甚至領袖之位,權握一國之財,而要私無一點,利無一分,卻是最難最難的。權用於私,權大一分就私大一丈,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做無私的戰士易,做無私的官員難,做無私的大官更難。像總理這樣軍政大權在握的人,權力的砝碼已經可以使他左偏則個人為黨所用,右偏則黨為個人所私,或可為黨員,或可為黨閥了。王明、張國燾不都是這樣嗎?而總理的可貴正在黨而不私。
1974年,康生被查出癌症住院治療。周恩來這時也有絕症在身,還是拖著病體常去看康。康一輩子與總理不和,總理每次一出病房他就在背後罵。工作人員告訴總理,說既然這樣您何必去看他。但總理笑一笑,還是去。這種以德報怨、顧全大局、委曲求全的事,在他一生中舉不勝舉。周總理同胞兄弟三人,他是老大,老二早逝,他與三弟恩壽情同手足。恩壽解放前經商為我黨提供過不少經費,解放後安排工作到內務部,總理指示職務要安排得盡量低些,因為他是自己的弟弟。後恩壽有胃病,不能正常上班,總理又指示要辦退休,說不上班就不能領國家工資。曾山部長執行得慢了些,總理又嚴厲批評說:“你不辦,我就要給你處分了。”“文化大革命”中總理盡全力保護救助幹部。一次範長江的夫人沈譜(著名民主人士沈鈞儒之女)找到總理的侄女周秉德,希望能向總理轉交一封信,救救長江。周秉德是沈鈞儒長孫媳婦,沈譜是她丈夫的親姑姑。範長江是我黨新聞事業的開拓者,又是沈老的女婿,總理還是他的入黨介紹人。以這樣深的背景,周秉德卻不敢接這封信,因為總理有一條家規:任何家人不得參與公事。如果說總理要借在黨的力量謀大私、鬧獨立、鬧分裂、篡權的話,他比任何人都有更多的機會、更好的條件。但是他恰恰以自己堅定的黨性和人格的凝聚力,消除了黨內的多次摩擦和四次大的分裂危機。
五十年來他是黨內須臾不可缺少的凝固劑。第一次是紅軍長征時,當時周恩來身兼五職,是中央三人團(博古、李德、周恩來)之一、中央政治局常委、書記處書記、軍委副主席、紅軍總政委。在遵義會議上,只有他才有資格去和博古、李德爭吵,把毛澤東請了回來。王明派對黨的干擾基本排除了(徹底排除要到延安整風以後),紅一、四方面軍會師後又冒出個張國燾。張兵力遠勝中央紅軍,是個實力派。有槍就要權,不給權就翻臉,黨和紅軍又面臨一次分裂。這時周恩來主動將自己擔任的紅軍總政委讓給了張國燾。紅軍總算統一,得以繼續北上,扎根陝北。
第二次是大躍進和三年困難時期。1957年底,冒進情緒明顯抬頭,周恩來、劉少奇、陳雲等提出反冒進,毛澤東大怒,說不是冒進,是躍進,並多次讓周恩來檢討。甚至說到黨的分裂。周恩來立即站出來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幾乎逢會就檢討,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保住黨的團結,保住一批如陳雲、劉少奇等有正確經濟思想的幹部,留得青山在,為黨渡危機。而他在修訂規劃時,又小心地堅持原則,實事求是。他藏而不露地將“十五年趕上英國”,改為“十五年或者更多的一點時間”,加了九個字。將“在今後十年或者更短的時間內實現全國農業發展綱要”一句删去了“或者更短的時間內”八個字。不要小看這一加一減八九個字,果然一年以後,經濟凋敝,毛澤東說:“國難思良將,家貧思賢妻。搞經濟還得靠恩來、陳雲,多虧恩來給我們留了三年餘地。
第三次是“文化大革命”中,林彪騙取了毛主席信任。這時作為二把手的周恩來再次讓出了自己的位置。他這個當年黃埔軍校的主任,畢恭畢敬地向他當年的學生。現在的“副統帥”請示匯報,在天安門城樓上,在大會堂等公衆場合為之領座引路。林彪的威望,或者就以他當時的投機表現、身體狀況,總理自然知道他是不配接這個班的,但主席同意了,黨的代表大會通過了,總理只有服從。果然,九大之後只有兩年多,林彪自我爆炸,總理連夜坐鎮大會堂,彈指一揮,將其餘黨一網打盡,為國為黨再定乾坤。讓也總理,爭也總理,一屈一伸又彌合了一次分裂。
第四次,林彪事件之後總理威信已到絕高之境,但“四人幫”的篡權陰謀也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這時已經不是拯救黨的分裂,而是拯救黨的危亡了。總理自知身染絕症,一病難起,於是他在抓緊尋找接班人,尋找可以接替他與“四人幫”抗衡的人物,他找到了鄧小平。1974年12月,他不顧危病在身飛到長沙與毛澤東商量鄧小平的任職。小平一出山,雙方就展開拉鋸戰,這時總理躺在醫院裡,就像諸葛亮當年臥病軍帳之中,仍側耳靜聽著帳外的金戈鐵馬聲。“四人幫”惟一忌憚的就是周恩來還在世。這時主席病重,全黨的安危系於周恩來一身,他生命延緩一分鐘,黨的統一就能維持一分鐘。現在他躺在床上,像手中沒有了彈藥的戰士,只能以重病之軀撲上去堵槍眼了。癌症折磨得他消瘦、發燒,常處在如針刺刀割般的疼痛中,後來連大劑量的鎮痛、麻醉藥都已不起作用,但是他忍著,他知道多堅持一分鐘,黨的希望就多一分。因為人民正在覺醒,葉帥他們正在組織反擊。他已到彌留之際,當他清醒過來時,對身邊的人員說:“你去給中央打一個電話,中央讓我活幾天,我就活幾天!”就這樣一直撑到1976年1月8日。這時消息還未正式公布,但群衆一看醫院內外的動靜就猜出大事不好。這天總理的保健醫生外出辦事,一個熟人攔住問:“是不是總理出事了,真的嗎?”他不敢回答,稍一遲疑,對方轉身就走,邊走邊哭,終於放聲大哭起來。9個月後,百姓心中的這股怨氣,一舉掀翻了“四人幫”。總理在死後又一次救了黨。
宋代歐陽修寫過一篇著名的《朋黨論》,指出有兩種朋黨:一種是小人之朋,“所好者祿利,所貪者財貨”;一種是君子之朋,“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而只有君子之朋才能萬衆一心,“周武王之臣,三千人成一大朋”,以周公為首。這就是周滅商的道理。周恩來在重慶時就被人稱周公,直到晚年,他立黨為公、功同周公的形象更加鮮明。“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周公不過是“一飯三吐哺”,而我們的總理在病榻上還心憂國事,“一次輸液三拔針”啊。如此憂國,如此竭誠,怎麼能不天下歸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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