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2月6日電/上海音樂學院副院長、音樂學教授楊燕迪在上海文匯報發表文章《海頓二百年祭》,全文如下:
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海頓?
奧地利作曲家約瑟夫.海頓(Joseph Haydn,1732-1809年)辭世至今整二百年。但對於國人而言,舉世聞名的維也納古典樂派三位大師中,海頓的意義與價值似乎最難道清。比起“兒子輩”的莫扎特(1756-1791年)和“孫子輩”的貝多芬(1770-1827年),這位有“海頓爸爸”昵稱的音樂家,究竟在哪些方面堪與那兩位著名的後輩名家相提並論,甚至技高一籌?且不去追問一般的愛樂者,就是咨詢專業的音樂人,得到的答案也往往似是而非。查閱辭典或音樂史書,讀者看到的常常是一般化的海頓生平簡歷和作品羅列紹介,少有關於這位音樂家創作風格與審美意圖的精辟概括或精准點評。看來,對於海頓的綜合理解和整體認識,至少在中文語境中,尚有諸多缺漏和不足。
當然,用語言文字來描述和規定音樂,這本來就是讓人為難的事情。從歷史的角度看,從海頓的時代開始,音樂中才出現越來越明確和凸顯的作曲家個人風格追求——這顯然反映了“現代性”社會中個人身份逐步明晰和個體意識逐漸增強的總體趨向。至浪漫主義的19世紀和現代主義的20世紀上半葉,作曲家在創作中尋找和確立個人風格,這似已成為該時段音樂美學意識中天經地義的關鍵核心。由此,近兩百年來青史留名的各路作曲大師,他們的獨特音樂風格往往在聽覺直感上就極為鮮明,彼此之間的個性迥然不同,這從客觀上為語言叙說的可能提供了方便——例如,我們可以談論肖邦“精美絕倫的深刻詩意”,可以論說舒曼的“浪漫衝動與沉思冥想”,可以討論布魯克納“恢宏沉重的宗教情懷”,也可以點評拉赫瑪尼諾夫“氣息悠長的傷感悲情”,還可以就巴托克“理性控制下的粗獷野性”作一番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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