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平之後的10年內,他前後3次擔任眾議員,期間還當了5個月的北洋政府教育次長(教育部副部長),最終“棄政從史”。陳垣晚年回憶說:“眼見國事日非,軍閥混戰連年,自己思想沒有出路,感到生於亂世,無所適從,只覺得參與這樣的政治是污濁的事情,於是就想專心致力於教學與著述。”
陳垣的第一本宗教史專著《元也里可溫教考》,解決了“也里可溫”就是元代對基督教各派總稱的問題。之前學界一直對這個常跟“和尚”聯繫在一起的外來詞匯困惑不已。而陳垣在44歲那年寫出的《元西域人華化考》,讓自己名揚天下,也讓蔡元培稱為“石破天驚之作”。
陳垣博覽群書,記憶力超群。早年在輔仁大學任教時,其他教員都把他當作活字典。有人比喻說:“他如知道某處地下有伏流,刨開三尺,定然能有魚跳出來。”即使在新中國成立之後,陳垣仍然扮演著這樣的角色。郭沫若出訪國外,與人討論關於楚辭的問題,有的一時搞不清楚,就打國際長途回來問陳垣。一直到90歲那年,陳垣還能把駱賓王的《討武曌檄》從頭到尾背得一字不差。有的學生回憶說:“在他眼里,前人的錯誤不知怎麼那麼多,就像他是一架顯微鏡,沒有一點纖塵逃得過他的眼睛。不,他竟是一架特製的顯微鏡,專挑錯誤的……他的嘴相當厲害,對於錯誤的學者批評得一點也不留情。”
雖然驚嘆陳垣的天賦,但身邊的人也深知他下過的苦功。陳垣的學生兼助手劉乃和回憶,在他60多歲研究佛教史時,需要參考的一部典籍貯藏在一個潮濕陰暗的地方,多年無人進入,蚊蟲很多。他每天都是吃了奎寧就進去用功一天。平常他無論冬夏都是清晨4點起床看書寫作,午飯後只在椅子上靠幾分鐘,接著再寫。每晚9點多,最晚10點就睡覺。陳智超透露,有4年時間,因為每天都很早起床編《中西回史日曆》,苦心設計簡明方便的表格,結果陳垣得了胃病,只能吃面。對於一個廣東人來說,這是件挺痛苦的事。陳垣曾在一次與北師大畢業生的談話中說:“我已82歲,越學習越覺得不夠,你們28歲還不到,應該學的東西還多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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