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南海合作的具體建議
最後一部分,我聚焦在對兩岸南海合作的具體建議。希望透過在此的討論,把各位專家的意見,讓更多關心的人士瞭解。
第一,在二軌層面上,盡快成立互動研究小組,針對法理,包括九段綫、國際仲裁案、外交與軍事上,我們都要形成深化研究。為什麼我這麼提?因為今年度法理問題已經極為迫切,我們要去理解,不能再是依循過去台北角度和北京角度分開的方式;應該是從兩岸共同角度找到共同點。前面各位建議的,我們要去尋找既有的歷史文件、還要研究國際法理與適用性問題,如何形成雙方共識?如何定位九段綫?雙方研究團隊應該提出幾個選項深入研究,針對南海問題中迄今仍模糊未釐清的政策立場找到定位點,將成果提供給雙方政府思考參酌,這是法理方面。
在外交方面,或許兩岸之間的外交戰,至今天為止,都還沒有完全淡化。在很多國際場合,台灣的外交依然受到更多、更緊的外交壓力與封鎖。但是在南海情境中,在此階段,我們去研究菲律賓、越南的外交與相關的安全作為,坦白說都是非常值得兩岸共同思考與學習的。因為菲越善用國際舞台、國際輿論,善用所有相關國際性機制爭取更大的輿論支持。譬如說菲律賓,它在所有東協內部的會議上,不斷地企圖把南海議題提升到東協部長會議、高峰會議形成東協的共識。這顯現出他們有這麽多靈活的外交舞台、外交作為與外交空間。
對兩岸來講,因為中國大陸現在在外交上的強勢作為情形,所有的國家都以中國大陸為標靶;不管大陸提任何意見,這些國家基本上都與大陸意見不同。所以說在外交上,我建議從研究面向出發,我們雙方可以就周邊國家,比如說美日印越菲東協等國在南海的外交作為,兩岸先取得適當默契,如果我們可以繼續往前推演,就可以形成政策建議給雙方政府。就台灣來說,我們非常希望未來兩岸在南海進行合作,外交上有相輔相成之效應。因此,在南海未來談判、南海情勢因應方面,雙方外交單位要有所呼應、有所接觸、有所討論,甚至有所對話。順此脈絡,我們研究合作,形成更有建設性的方向,從法理、外交,甚至對於南海地區周邊國家正在進行外交作為和軍備建設,兩岸要共同研究理解,這些作為可能會產生的後續影響。
第二,前幾年在兩岸南海問題學術研討會的合作平台上,我們已經提出,就南海部分,我們可試從能源共同開發與勘探著手。這要形成一個研究圈,雖然我們在前面的討論中,說了好多、也研究不少,概念也非常成熟,可是就是迄今沒有具體執行。當然有我們台灣政治上面的考量與內部政治過程的干擾,但在新的情勢之下,是不是能夠就南海的能源開發合作問題進行研究,或許可以有更建設性的思考。在政府沒有辦法就此問題立即展開對話之前,可先由學術界合作先深入研究,透過技術層面,協助學者在南海廣泛的區域中,共同規範出雙方都可以思考探勘的區塊。
第三,展開對話。除二軌對話外,將來透過國台辦與陸委會機制,在工作協商上也可以就南海部分功能性事務展開對話,比如能源議題與漁業、環境保護相關問題等。這更加直接,但如何從對話進行到此層面,需要我們二軌提出更成熟的思考與縝密規畫。
第四,在兩岸合作之下,應該慢慢協助雙方就相關議題進行溝通。回顧2013年廣大興28號發生台菲漁事糾紛時,那段時間台灣針對菲律賓採取若干外交相關制裁作為,以及後來所進行的強力護漁演習,如果兩岸可循現有的溝通管道有一些實質性討論溝通,我想我們便可以發揮更大的力量。在特殊案例發生時,與南海有直接關聯性,兩岸就可利用這些機會互相支援,從而累積互信,互相合作、互相協助。
吳士存:台灣應有所作為
台灣在南海的基本不作為,或者基本不合作,應該要評估或反思自己的政策。我覺得台灣方面學界也呼應不多,繼續採取此政策面對嚴峻的南海形勢,可能會造成歷史的失誤。如果避開一個中國不談、避開統一不談,因為南海關涉到台灣自身利益,包括經濟利益、能源利益、安全利益,恐怕台灣從關切自身利益角度,也應該關注南海。
回顧台灣對南海政策的演進,是從上世紀九十年代,李登輝執政後期開始,我記得當時台灣曾經做過一個評估,認為在南海問題上,秉持與大陸同一立場,得罪東盟,最後受益的是大陸方面,而非台灣方面。所以後來,九十年代後期南海政策進行調整,不再在國際場合與大陸秉持同一立場。所以現在,我認為台灣可以在幾個面向上發聲,譬如南海政策綱領已經中止,有無恢復的可能?
第二,行政院的南海小組可以定期開會,這個機制沒有撤銷,是不是還可以再繼續活動?
第三,海軍在南海的定期巡弋,以前在九十年代還是有的,那時菲律賓、越南抗議,但是那時台灣我行我素不在乎。海巡署成立之後,這些做法也中止了。我個人認為從台灣自身角度,在南海問題上,不能太靠近美國。當然台灣不聽美國招呼、與美國對著幹,也不行。所以至少台灣的訴求與利益,也不能看其他國家的臉色。
另外,關於“張王會”,從民間交往,逐步從經濟層面開始,向政治層面走。從民間向官方過渡了,因為出現這樣一個好的勢頭,為兩岸南海合作創造有利條件。過去十多年來兩岸學界的合作,逐步擴大,南海合作的呼聲也日益增多,但是在功能性領域沒有合作,就是因為兩岸的官方沒有機制。如果要推功能性領域、維權領域的合作,必須要有官方機制來落實。光是“兩會”還做不到這個事。現在建立起國台辦與陸委會機制,為我們進行兩岸實質性合作創造條件。希望這個機制可以常態化。在建設之初,兩岸學界分別向雙方官方呼籲,兩岸除了經濟領域等各方面的合作,南海領域、甚至釣魚島的合作,也是重要議題,成為將來張王會探討的工作內容。
關於南海情勢,前面講了很多問題,我補充一點,從整個態勢來看,“和平穩定”的大勢仍然是主流;某些國際輿論把中國描述成南海強權、咄咄逼人,甚至藉南海問題抹黑中國。但中國仍是南海和平穩定的建設者,所以現在中國通過各種方式推動中國與南海周邊國家、或整個東盟的合作,用合作淡化衝突,比如說海上絲綢之路、海上互連互通,中國與東盟建成睦鄰友好條約,這是中國與東盟間增進互信,淡化衝突。反而域外國家因素不斷增強,美國對南海問題的介入愈來愈深,使得南海出現現今不穩定的態勢。
劉復國:吳院長針對台灣方面,特別是政府部門對於南海政策上作為與重視不太夠的情況,提出很多正面建議。因為兩岸提了很多好的意見,至今都沒有具體落實,這與政府的態度也有很大的關連性。台灣方面在政策上一直未落實過去我提出的建議。在新的階段中,如何深化?目前大多數專家均認為可以透過陸委會與國台辦的機制,把南海相關功能性議題帶入討論,這是我們從現在開始可以去思考與努力推促的。我們也要與這兩個重要的政府部門相互連結,讓兩岸二軌的討論與合作,能夠進入政府的體制中。
吳士存:台灣在南海問題上,膽子太小。我每次都激我的台灣朋友,你們不受《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的約束,“南海行為準則”磋商也不是參與方,那身為南海爭議的一方,應該在維護兩岸在南海的共同利益方面有所作為。現在是很好的機會,台灣自己把自己關起來,如果不作為怎麽會有地位呢?
林正義:台灣可以在南海更有作為
也應該讓民進黨有所參與
其實我們看台灣外交部的聲明,都是針對菲律賓與越南,基本上不針對大陸。另外,馬政府在南沙也做了一些建設,我認為他有意扭轉2000年海軍陸戰隊撤守太平島以來的現狀。所以,台灣單方面有些作為,例如海軍陸戰隊代訓海巡署、島上小武器部署的更新與演練、南沙太平島新建碼頭,以後海巡署的船艦可以停靠,這些的確扭轉一些情勢。2006、2007年,扁政府也曾修建跑道,這也很重要。另外,有海軍、教授帶研究生團隊,每年定期訪問太平島。這些動作,雖然美國有一些的意見,但是顯然並沒有因為美國有意見而不作為。
在兩岸合作部分,除油氣開發外,海巡與海警,海上執法部門的合作可以嘗試。現在要談一些軍事合作,不是最現實可行的方案,因為美國國防部每一年對中國軍力的報告,都會提到中國大陸可能對東沙、太平島使用武力。即便到現在,兩岸關係已經改善,對中國大陸來講,在南海要合作的環境與背景之下,可能要讓台灣更安心與確定,在南海部分不會受到大陸武力威脅的潛在可能性。
在二軌部分,我認為還是有需要把政府官員帶進來。因為兩岸關係主要的事務首長都已經開會了,有21項協議,兩岸最起碼有20多個不同部會的對口機制。所以在南海事務上,適時帶入政府官員,而且官員層級往上提升有其必要。
我認為大陸也有需要與台灣不同政黨進行對話。從2001年開始,姚嘉文一直都是最關切南海局勢的民進黨高層人士,民進黨對南海的研究或採取的立場,我覺得還是要透過不斷的接觸來溝通。台灣在南海的存在,是老早的事實。台灣與南海,在日本殖民時期,很多相關事務都是由高雄州負責,台灣的氣象人員到南海島礁。也包括美國鼓勵日本與中華民國簽訂的《中日和約》中,日本也放棄了南沙與西沙。所以在相當程度上,民進黨日後有可能執政,它還是要持續經營整個南海。台灣潛在主權的對手,是菲律賓與越南。如何讓兩岸第二軌的對話合作,也要與民進黨有更多的接觸,這也是有需要的。
再補充一點,大陸海南省與台灣的合作,有一些合作可以拓展到南海島礁。從高雄角度來看,有海洋事務委員會,也是一個可以接觸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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