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民族主義勃興,爭的是什麼?爭領土?爭資源?爭歷史正義?都有。但是有學者指出,更重要的是爭尊嚴,爭國際地位,爭國際話語權。
中日兩國為了釣魚島這樣緊張,本質是什麼呢?我認為是新興大國向原有大國提出挑戰,即國際關係理論中的“修昔底德陷阱”。過去以日本為首的東亞權力平衡,由於中國崛起被打破了,這是地區權力轉移。有日本朋友對我說,日本要適應中國強於日本,至少需要10年左右的心理時間。摩根索在《國家間政治》一書中說,德國和捷克在1938年9月關於蘇台德地區的主權爭執,實質上並不是蘇台德地區的歸屬問題,而是對整個中歐的主導權問題。中日兩國關於釣魚島之爭,實質是東亞主導權之爭。法國學者克勞德·邁耶在2010年出版的《誰是亞洲領袖,中國還是日本》一書中說,中日之間的爭鬥,實質上是爭奪東亞的主導權,爭奪更高的外交地位。
中日矛盾恰好包含了領土問題、歷史正義問題、社會制度問題、權力轉移問題和民族主義互相刺激的問題。問題如此複雜,出路何在?
在這裡,介紹幾位德高望重的智者的一些看法,或許有助於我們探討。
一位是原中聯部部長、人大常委會外事委員會主任朱良,今年90歲。朱部長給我寫了一封信說:2002年的時候,你寫文章提出對日新思維,很有勇氣,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朱部長是老革命了,他說:“應該對人民,特別是對青年進行這樣的引導”。
第二位是何方老人,92歲,1938年到延安,曾任張聞天總書記的秘書、國務院國際問題研究中心副總幹事。他創辦了中國社科院日本研究所並任首任所長。他兩次對我說,中日關係不能以歷史為基礎,而應該以現實戰略利益為基礎,如果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以歷史為基礎,那麼美國與英國、法國與德國、俄國與德國、美國與日本根本就不可能搞好關係。
第三位是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傅高義,80多歲了,寫過《日本第一》和《鄧小平時代》,在中日兩國都有很大影響。他今年1月來中國,我和他就中日兩國關係交換了意見。他對我說,中國現在經濟規模超過了日本,而且中國的民族主義比較厲害,日本受到很大壓力,很緊張。目前中日兩國關係的主導面是中國,中國掌握著中日兩國關係的主動權。日本現在興起的民族主義,是對中國壓力的一種反彈,但基本的態勢是日本害怕中國,其實日本是可以成為中國的朋友的。
第四位是普林斯頓大學教授餘英時,著作等身的大學者,也80多歲了。今年春節,我跟餘先生通電話,他在電話中對我說,中國和日本只有和解這一條路可走,別的路都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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