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那年科恩兄弟憑《老無所依》拿獎,也許僅是片末老警官那段充滿關懷但是有畫蛇添足嫌疑的獨白,誤打誤撞幫了兄弟倆的忙,讓這對難登大雅之堂的頑童帶著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兩尊獎杯回了紐約。如今想來,那真像是一個美好的誤會。在那年的狹路相逢之後,奧斯卡或科恩兄弟終究是末路的,就像今年的《正經人》——晚宴上有它的席位,也足夠吸引眼球,但畢竟不是上賓。《正經人》一如既往的聰明、靈巧,帶著兄弟倆熱愛的希區柯克的影子。有點挖苦,有點尖刻,對於正經觀眾追求的道義或者擔當,科恩兄弟是不屑的,甚至,從《閱後即焚》到《正經人》,他們不動聲色地抗拒世俗認同的“傑作”。眼下的《正經人》,正像他們的偶像形容的電影理想:“拍一部小小的佳片,一碟生活的點心。”而我們都知道,奧斯卡有多不待見希區柯克!
對於迷戀電影而不是紅地毯的人們而言,是樂見奧斯卡經常製造些《老無所依》那樣的美好誤會——那些主題既不積極也不正面的電影,也許陰暗,也許殘酷,卻在影像表述上滴水不漏,在技法上幾乎沒有瑕疵。若是做一個“純電影”的選擇,顯然《無恥混蛋》比《拆彈部隊》更能讓人信服。《無恥混蛋》這樣的電影,是足夠好看的類型片,更是拍給電影迷看的“向電影致敬的電影”。如命運的傀儡線縱橫交錯的叙事結構足夠讓普通觀眾在電影院裡提心吊膽,而無處不在的老電影的痕跡,更是讓不知道多少電影迷血脈噴張。並非恭維昆汀,《無恥混蛋》可算是一部“關於電影的電影”,而昆汀用盡傳統的技法,講述的卻是一個瓦解了傳統的故事:經典好萊塢追求的美好人性或高大英雄,在昆汀的鏡頭下盡數瓦解。就仿佛,以希臘悲劇的形式,上演的卻是一出荒誕喜劇。可惜奧斯卡偏偏不喜歡——太出格的孩子,再聰明,也拿不到小紅花。
最佳影片要“德容言工”,便是動畫片,也不能豁免。對比帶著皮克斯一貫訓導口吻的《飛屋環游記》,《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的天性和野望更動人——只要天性不泯滅,沒有任何規則能夠約束自由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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