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寫所謂歷史題材的故事實際上是關注當今的,現在我們的文壇毛病比較大,也包括我自己在內,隨著經濟的發育,一片金錢私欲之聲。作家更本質的東西便淡化了,作家跟民眾的關係徹底模糊了。我不想做精英,但我覺得精英意識並不應該反對,一個民族相對先進的一部分人的工作,會對這個民族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是應該重視的。在作家內部我們應該提倡什麼、反對什麼,是應該考慮的。
很多人從書里看到了不同的東西,比如有人看到思想史的變革,無政府主義曾經那麼流行,影響了很多人,巴金是其中的代表;有人還覺得這是對山西這塊土地的再認識,還有不回避革命的殘酷歷史等等。實事求是地抒寫歷史、反思歷史、關照歷史,是一個作家應盡的職責,而反思的正是當今的狀況。
記者:書中我印象比較深刻的,還涉及一些對五四以來的思想變革所帶來的社會影響的思考,比如“家”的概念,青年趙黛莉在巴金《家》等作品的影響下,走出封建大家庭到社會與民眾中去,但是黛莉輾轉多處,卻始終也沒有走出“家”的網絡,而她最終的命運,也沒能得到自己完整的小家庭。其中頗為意味深長。
趙瑜:確實意味深長。我們國家封建帝國時期的基本的單元就是家,大到家族,小則家庭,構成了一個區域里的鄉村政治,這種鄉村政治最終構成了中央集權。這沒有什麼對和錯。五四以來的主流思想就是不破不立,推倒了重來。打破家庭走出去,是巴金那一代人迫切的革命理想。但是丟掉家庭會是什麼樣呢?
我著意反思這個問題,很多職業革命家庭里都親情淡薄,這不是刻意的,而是因為五四以來的革命傳統帶來的影響。我的父母都是黨的幹部,我們的家庭就是這樣。很多像我這樣家庭出來的人,都會有和父母有很多的隔膜和矛盾,甚至因為那種不是刻意的冷漠,而帶來痛苦的家庭關係的例子在作家中也不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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