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至三十五章
英國對緬甸的殖民入侵從18世紀末一直延續到19世紀末,耗時整整100年左右終於占領整個緬甸。這期間共發生三次英緬戰爭(1823至1826年,1852年,1885年),通過三次戰爭緬甸雍籍牙王朝控制的領土銳減,並最終喪失獨立地位而淪為英屬緬甸的一個省。筆者不太贊同霍爾關於英國對緬戰爭原因的某些看法,他認為英國人當初並未打算以權謀來實行擴張政策。如果這個說法僅僅指的是最初的時候,那麼以後的事態表明英國人甚至處心積慮地尋求侵略緬甸的殘山剩水。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英緬戰爭帶來的巨大戰果的刺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緬甸重要的地理位置以及英國的擴張野心。緬甸位於英屬印度和馬來半島英屬殖民地的中間,連接著印度次大陸和中南半島(包括中南半島延伸出的馬來半島),而且由於喜馬拉雅山脈的阻隔,緬甸也成為從印度進入中國的最近便的路上通道。因此隨著19世紀初英國在印度逐步站穩腳跟,為了打通印度與馬來半島英屬殖民地的聯繫,並打開從西南入侵中國的門戶,進一步擴大其對亞洲國家的殖民侵略,英國侵略擴張的矛頭不可避免地要指向緬甸。所以無論緬甸如何與英國保持關係,哪怕再友好順從,它都難逃亡國的厄運。
可以做一假設,如果英國僅僅對英屬緬甸省(包括阿拉幹、丹那沙林和勃固)進行占領,以後再沒有繼續入侵上緬甸,換言之,上緬甸的封建王朝一直保持著獨立地位——就像東方鄰國暹羅那樣,那麼很可能今日的緬甸版圖僅僅局限於內陸部分,沿海部分也許會成為另一個“緬甸”國家。當然這僅僅是對歷史的假設,畢竟英國殖民者似乎最喜歡搞“分治”的伎倆。
在西方對外殖民擴張的歷史上,商人、傳教士、探險家這三類人扮演著急先鋒的重要角色——商人的逐利動機、傳教士的宗教狂熱和探險家的無畏精神構成了殖民主義的基本內核,而第三次英緬戰爭的爆發就與仰光商團有很大關係。
客觀地說,曼同國王是一位開明和聰明的君主。他在位期間,緬甸和英國基本保持著和平互處的關係,這不能不歸功於他的功勞。如果與他前後的幾位國王相比就更顯出他的不平凡之處了,只是他生不逢時且能力不濟,終究沒能使緬甸像同時期的暹羅一樣維持獨立走上現代化的道路。
第三十六、三十七章
與英國對緬甸的入侵相比,法國對印度支那的侵略可能要順利得多。從嚴格意義上看,印度支那位於印度次大陸和中國大陸的連接處,大致應該包括緬甸、泰國、越南、老撾和柬埔寨。通常所指的印度支那是法屬印度支那,包括越南、老撾和柬埔寨。由於越南在三國中最為強盛,也屢屢侵犯兩個弱鄰,因此法國在印度支那擴張的主要矛頭就是越南。在擴張期間,法國面臨的挑戰主要來自於順化朝廷、英國支持的暹羅以及作為越南宗主國的清朝中國,部分的還有不少叛亂勢力,尤其是來自中國的民間組織黑旗軍。
從某種程度上說,深受中國儒家文化影響的越南封建王朝對西方傳教士以及基督徒的迫害給法國入侵提供了口實。縱觀法國幾次對越的殖民戰爭幾乎都是與對華戰爭同時,比如第二次鴉片戰爭以及中法戰爭,這與中越領土山水相連以及兩國的宗藩關係密不可分。法國殖民者非常清楚這一點:不打敗或者使清朝屈服,越南就難以真正落入法國之手。
老撾、柬埔寨與越南接壤,這該是兩國的最大不幸——歷史上以至到現當代,兩國都屢屢遭受越南這個強鄰的侵略。其實,今日越南南部的領土在歷史上都是柬埔寨所有,正是越南不斷由北向南的擴張終於將柬埔寨擠到中南半島的小角落裡。更不幸地是,柬埔寨的西鄰暹羅也遠遠較自己強大。形象一點說,柬埔寨的處境可謂是前有餓狼,後有猛虎。於是,柬埔寨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個“三明治國家”。
書中還記述了法國探險隊研究吳哥遺跡的故事,這是非常有趣的一個發現。以吳哥窟為代表的吳哥遺跡是曾經一度強大的吳哥王朝的國都和國寺。後來由於外敵入侵被高棉人遺棄,逐漸湮沒在林莽和荒原中,數百年不為世人所知,甚至連當地人都不知它的存在。1861年,法國的自然科學家和攝影師亨利•摩奧為尋找熱帶植物而在原始森林中無意發現了這片偉大的古代遺跡。他在游記中盛贊道:“此地廟宇之宏偉,遠勝古希臘、羅馬遺留給我們的一切,走出森森吳哥廟宇,重返人間,刹那間猶如從燦爛的文明墮入蠻荒。”由此,吳哥遺跡才重現在世人面前。不能不感謝摩奧,若不是他的無意發現,也許人類對吳哥遺跡的認識要推遲很多年甚至永遠都不知道在柬埔寨的這片原始森林裡隱藏著人類文明史上的一大奇跡。進一步去思考,其實西方人的探險精神的確讓人嘆服,且不論探險的目的是為了殖民掠奪還是科研探奇,至少世界上很多從來不為人知或者不曾有人類踏足過的地方都被他們所發現和親臨。以香格里拉為例,幾百年來西方人在中國西南地區一直為了尋找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而執著不停,引發了國內外的“香格里拉熱”。總之,他們的探險活動大大擴展了人類的視野,推動了人類文明的傳承和進步。僅從這一點,歷史應該銘記他們的功勞(當然也不能因功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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