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三十九章
全覽近代東南亞歷史,東南亞國家根據宗主國的不同可以分為:英屬緬甸、馬來西亞(含新加坡)和文萊,法屬印度支那,西屬菲律賓(後由美國奪得),荷屬東印度(印度尼西亞)、葡屬東帝汶,等。由此,唯一沒有淪為西方殖民地的國家就是暹羅(泰國)。這是非常值得研究的課題。通過對這兩章的閱讀,筆者歸納出三個基本原因。第一,以蒙固、朱拉隆功兩位國王為代表的統治集團實施的西方化改革;第二,英法兩國對於暹羅勢均力敵的爭奪及達成的共識;第三,暹羅同當時最強大的西方列強英國維持友好關係並獲得其保證。
正如前文所說的柬埔寨的處境,當西邊的緬甸、東邊的印度支那分別為英法兩國控制後,夾在中間的暹羅就成了一個“三明治國家”。這種危難局面迫使暹羅統治者加快改革,提升國力,於是先後湧現出幾位英明的國王以及一批統治精英,“向西方學習”成為暹羅求強圖存的法寶。為了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蒙固王甚至為此失去生命,對於一個落後的東方國家的專制君主來說,這種精神實在難得。不過無論是蒙固還是朱拉隆功,他們所取得的最大成就僅僅是維護了暹羅的獨立,但卻沒能使暹羅像同時期更東方的日本那樣走上繁榮富強之路並完全擺脫了西方列強的滲透。所以,暹羅的西方化改革是不徹底的,更多地停留在器物層面,在制度和觀念層面遠遠不夠。近年來泰國持續的政治風波其實就與此有著深刻的關係,筆者在一篇論文中曾對此做過分析(見《試析泰國社會運動和政治不穩定的根源》,載《東南亞研究》2009年第6期)。
暹羅身處“兩個拳頭之間”的困境也在一定程度上為暹羅在英法兩國之間周旋從而獲得獨立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可謂是因禍得福。英國同暹羅維持著良好的友誼,還在這裡擁有巨大的經濟和戰略利益,因此英國對暹羅給予了很大的支持,使得法國勢力覬覦暹羅的企圖遭到挫折。儘管如此,英法還是達成了協議使得法國割占暹羅大片領土。英國的背信棄義表明在西方列強最至關重要的利益面前,弱國的權利只能被無情踐踏——這就是赤裸裸的強權政治!還要注意到,英法在暹羅問題上達成建立緩衝國的共識為1904年英法協約關係奠定了一定基礎,從而推動了歐洲兩大軍事集團的形成,第一次世界大戰為時不遠。
書中還提到開鑿克拉運河的計劃。這個計劃與世界上兩條最具有戰略意義的人工水道——蘇伊士運河和巴拿馬運河的開鑿計劃大體同步進行,不過時至今日克拉運河的開鑿仍在白紙黑字中。其實,對於泰國而言,在克拉地峽開鑿運河的政治和經濟意義都非常重要。政治上,泰國將可因此更加受到國際社會尤其是區外大國的重視,戰略地位大大提升;經濟上,克拉運河的開鑿將會使得馬六甲海峽交通要道的地位有所下降,為泰國尤其是泰南經濟的發展注入一支強心劑,這也有助於改善相對落後的泰南社會經濟狀況,維護國家穩定(尤其是對於離心的泰南馬來穆斯林地區)。除了當事國泰國,日本、韓國等國對開鑿運河也抱有熱情。當然對於馬六甲海峽沿岸的馬來西亞、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亞來說,這也許不是一件欣喜之事。於中國而言,克拉地峽的開鑿有利有弊,甚至可能弊大於利——僅僅從地緣安全和軍事防衛方面考慮。
第四十章
2006年中央電視台播放的政論紀錄片《大國崛起》轟動一時,其開篇的“海洋時代”展示了伊比利亞國家即葡萄牙和西班牙在世界歷史舞台上的獨領風騷。作為最早開始海外殖民掠奪的國家,西班牙人可謂輝煌一時。1493年的“教皇子午線”劃分了西葡兩國在世界上的勢力範圍,亞洲和非洲歸屬葡萄牙,然而菲律賓還是為西班牙所控制,一直到1898年美西戰爭的失敗,西班牙對菲律賓的占領整整持續了300多年。作為老牌的殖民帝國,國力日衰的西班牙的海外霸權難免遭到諸如荷蘭、英國等後起之秀的挑戰。因此,本章用大量篇幅記述了荷蘭“不斷嘗試顛覆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統治”的歷程,其中還要涉及到荷蘭人趕走在台灣盤踞的西班牙人並逐漸占領台灣島這一歷史事件,由此也成就了以後的民族英雄鄭成功——如果鄭成功沒有最後收複寶島台灣的偉業,那麼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位漢族英雄。
荷蘭對菲律賓的襲擾並沒有動搖西班牙的殖民統治,這與菲律賓人對西班牙的忠誠和支持是分不開的。不過,西班牙殖民者對菲律賓群島南部的摩洛人的征服卻異常艱難,甚至反而被摩洛人不斷侵擾。這一點從今天也得到印證,獨立已有半個多世紀的菲律賓如今仍然被南部信奉伊斯蘭教的摩洛人的分離運動和恐怖活動所折騰。而這都是歷史上西班牙殖民者所種下的惡果,西班牙人入侵前的菲律賓人和馬來人、印尼人一樣主要信奉伊斯蘭教,西班牙人強迫改宗的做法使菲律賓最終成為東南亞地區唯一信奉天主教的國家(假如不把東帝汶算進來)。
民族的形成是一個歷史的過程。東方民族尤其是被西方殖民壓迫的民族和民族國家的形成與殖民主義密不可分,西方的殖民統治在客觀上推動了東方國家的人們的民族意識的形成和民族國家的建構。菲律賓人的民族意識明顯地表現出來也是“經過二百五十年的西班牙的和平統治”。民族意識是推動人們共同行動的動力源泉,它最終將會摧枯拉朽般地摧毀一切反動的殖民統治,西班牙人嘗到了它的苦頭,所有的西方殖民者都嘗到了它的滋味,英國人、法國人、荷蘭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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