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怕的環境並非是十年八年間突然形成的,它由來已久,是漸變而成的。本來我們是一個知書達禮的民族,所謂的詩書之國,擁有詩經和諸子散文,有李杜詩篇萬古傳。而今到了什麼地步,大家有目共睹。能把這樣一個東方文明古國改造成今天的狀態,也非有毀壞的天才不懈地接續施工才行。野蠻的行為和習慣一旦成了普遍現象、變為一種約定俗成,那麼災難也就不遠了。這樣的個體和群體無論到了哪裡都會被人厭惡。其他地方的人不會歡迎這樣的人。這是真的,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我們可以說這是發達地區對東方貧民的一種蔑視和歧視,會激起一個民族的倔強和血性——我們會仇視他們,在心裡形成某種強大的反抗力;然而最悲慘的是,當這種貧民腰纏萬貫的時候,只會變得更加令人厭惡。錢不會讓粗鄙變得高貴。
我們身邊的優秀者非常之多,那麼好的大學生,青春可愛的面孔,也有那麼好的知識分子,淳樸的勞動者……可是當作為一個群體出現的時候,有時就會改變。一群吵吵嚷嚷的人,一群除了關心錢和權勢不再關心其他的人。這群人沒有信仰,不相信絕對真理,比較不願意讀書,很喜歡看電視和上網——陌生的人會這樣概括我們的特征。這是我們的傷痛。
隨便到某個國家,我們也會發現全家中心擺放一個大電視機的,往往就是中國人。這是他全家生活的中心,電視領導著全部。而當地人對電視遠沒有這樣的尊重和依賴,難得給它那麼顯著的位置。他們對這種現代傳播工具抱著一種稍稍疏離的態度,因為它太吵,它用特別的娛樂方式將人引入浮躁不安,不如書籍更讓人安靜,帶來思索和想象的幸福。
有一次到一個漢學家去,吃過晚飯後兩口子就在屋裡忙活,像是找什麼東西——最後才明白他們在找電視機。原來他們不記得它放在哪裡了。後來終於找到了,一個很小的黑白電視。為什麼要找?因為當天晚上要播放女主人在電視台做的一個朗誦節目,他們想看一下。節目開始了,太太穿一身黑色的套裙,邊走邊朗誦一本詩集。兩口子看看客人,相視而笑。
十四年前到美國去,前不久又去,到了同一座小城。有一個驚訝的發現,就是這兒一點都沒變,房子還是那樣,街道還是那樣。這裡的景致沒有變,人的面孔也沒有變,空氣還是那麼好,天空還是那麼藍。這個小城叫康科德,裡面住過兩個有意思的作家,一個叫愛默生,一個叫梭羅。
這麼漂亮的一座小城,就像童話裡的場景差不多。今天我們一些城市、一些區域實在也算漂亮,湖水幽美開闊,有好多涼亭,草地樹木茂盛,像夢想之地。但是冷靜下來想一想,有些國家和地區這樣的地方太多了,簡直遍地都是,或者比這裡的景致還要好。就是說,那裡的草更綠,樹更茂,水更清。我們可以在城市的某一處用力經營一片風景,可是全城的問題無法解決——天空很低,再加上煙霧,到處污染成這樣,局部的美景也就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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