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但是客觀上來說,“運十”也就是說大飛機的研製我們已經停了二十幾年了,現在重起爐灶,我們還有這個實力嗎,或者說什麼時候能恢復到當時在世界上研製的那種位置?
程不時:可是你要知道“運十”研製的時候,我們中國是停了五千年沒有幹過大飛機,這開天辟地第一次我們也幹成了,也就幹成了,五千年沒有幹成,現在停了26年為什麼就幹不成。
記者:您的意思是在“運十”的基礎上……
程不時:發展了話是多快好省的。
記者:但是今天起點不一樣了,“運十”的起點會不會顯得低了?
程不時:所以並不是“運十”按原樣的複原,也不是說“運十”今天這樣飛就完了,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可以繼承的特別是他的總體布局這部分,要用它,不用它的話,你重搞一套還是它,就是說你出不了它這個範圍,因為它已經選的最好了,如果你硬要是說我就偏不用它,我看你怎麼樣。另外就是自討苦吃。
運十停飛後,程不時仍舊留在上海飛機設計研究所工作,繼續擔任副總設計師,但此時他的飛機設計事業已從昔日的巔峰步入低谷。和程不時一樣,當年的飛機技術人員大多數都有類似的遭遇。
記者:下馬之後,你們這一批技術人員他們怎麼安置呢?
程不時:技術人員大家都結束個人的工作,其中包括有一些實在沒有事了,他們就只好去編上海的交通手册,你到哪裡去要坐幾路公共汽車,就是編這個手册,編完手册還沒有發行的渠道,就是派他們到大街上去賣,就是飛機設計人員跑到大街上賣上海交通手册,這是一部分人。另外當然還有一些年輕的,單獨的科技任務,但是科技任務沒有一個型號在那兒牽引的話,都是支離破碎的,不堪一擊的,我不幹“運十”以後,我也寫了很多文章,我也做了很多計算,我編了計算機的程序,都是小打小鬧。
記者:但是沒有自己主導的產品,脈斷了。
程不時:小打小鬧呀,如果是長江流域沒有這麼一條脈路的話,那麼多小支流在那兒,你能繁榮得起來嗎,你能肥沃得起來嗎?所以這是一條民族精力宣洩的大道。
記者:但是不用有不用的理由啊,他們對“運十”的評價。
程不時:我沒聽到正式評價,我只聽到世界的評價,因為國內沒有正式在報紙上發起討論,特別是中央《人民日報》、中央電視台當時都沒有報道,各個省市自治區都報道了,國際上有很多的反映。
在國內航空界,程不時曾是位赫赫有名的飛機設計師,除了運十外,他參與設計的機種有我國第一架噴氣式飛機殲教一、初教六和戰鬥機強五等。從21歲開始接觸飛機設計的他,已經有56年的飛機設計經歷。
記者:說說你對航空的感情,為什麼會選擇這個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
程不時:因為我在小學跟中學時代是在抗日戰爭時期,當時日本飛機的轟炸我一直在逃難,所以我曾經躲在日本飛機來了,我就在那個田間的小溝裡面,溝上面鋪了一些簡單的樹枝作為一個甬道,躲在裡面,然後從那個甬道稀疏的樹枝裡頭看出去,可以看到日本飛機,可以看到日本飛機猖狂到什麼程度呢,飛得很低很低,飛到我可以看見飛機駕駛員的帽子,那時候很清楚的,他們很猖狂的很低空的飛行,炸彈爆炸,然後再爆炸。
程不時:當時我就說,我將來長大了一定要為祖國設計飛機。
1947年,17歲的程不時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清華航空工程系,這是中國第一個航空工程系,但在當時中國航空工業尚未起步的情況下,航空專業學生的前途並不被人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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