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衝動,誕生了《紅高粱》
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學習期間,莫言參加了一個關於寫作的座談會,會上他獲得了一個“靈感”。一位老作家說:“中國共產黨有28年的戰爭歷史,我們 這些親身經歷過戰爭的人有很多素材,但我們已經沒有精力把它們寫出來了,因為我們最好的青春年華在‘文革’中耽擱了,而你們年輕人這一代有精力卻沒有親身 體驗,你們怎麼寫作呢?”莫言聽了這話,有點激動,他當時就站起來說:“小說家不是要複制歷史,戰爭對人的靈魂扭曲或人性在戰爭中的變異才是作家關注的重 點,從這個意義上講,沒有經歷過戰爭也可以寫戰爭。”
面對這位有著“無知無畏”氣魄的年輕人,在座的老作家們也只是相視一笑,不以為然。但是,沒過一個星期,莫言就將一篇戰爭小說擺在了大家的面前,它就是《紅高粱家族》(部分)。此書不僅很快出版,而且一炮走紅。
很快,正在為找好劇本發愁的導演張藝謀慕名而來。那時候,站在莫言面前的張藝謀也還是個年輕人,光頭,短褲,赤腳,手上提著兩只膠皮軲轆做成的簡易涼鞋。他是從太行山電影《老井》的拍攝現場趕到北京的,一進樓道就高喊:“莫言!”
兩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很快就聊得熱火朝天,當時即敲定了電影《紅高粱》的改編權。“所有人都說我像個農民作家,農民作家肯定信賴農民導演,都是農 民兄弟,我找一個工人、知識分子可能他還導不了。”當時莫言對張藝謀沒什麼要求,“愛怎麼改怎麼改,你要‘我爺爺’、‘我奶奶’在高粱地裡試驗原子彈也與 我無關”。
人們都知道,後來張藝謀拍的電影《紅高粱》不僅紅遍中國,也把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帶進了西方世界。《紐約時報》等西方主流媒體也開始注意 到這個中國作家,還給《紅高粱》寫了書評,稱“莫言那些‘土匪種’的角色和入了神話架構的高密東北鄉,從此上了世界文學的版圖”。
住進樓房,卻做不了城市人
《紅高粱家族》出版後的近30年裡,莫言一直在忠實地延續著“高密東北鄉”的故事,一代又一代。《紅高粱家族》寫了“我爺爺我奶奶”;20世紀90年代中期,《豐乳肥臀》寫了“我爹我媽”;2005年,又用《生死疲勞》寫了“我”這一代人。
莫言說,他最懷念的還是上世紀80年代。“80年代很多作品是我跑回老家去寫的,很多小說是在供銷社的倉庫裡寫的,裡面生了一個煤爐,但是外面 很吵。”後來,莫言的家搬到北京的平安裡,他每天從上午9點工作到下午3點,觸手可及處,就有一本《高密縣志》,隨時備查,以免在文章細節上犯技術性錯 誤。但莫言說,其實他根本無法做一個純粹的城市人,因為一直根深蒂固地懷念著土地和鄉村。於是,他在客廳和書房裡擺上各種植物,陽台的花盆裡還種上了葱和 蒜,這是山東農民最愛的食物。“每年我都會回老家過年,我父親、哥哥、嫂子、姐姐、侄子們等,幾十口親人都住在鄉下。我叔叔家的一頭母豬生了16頭小豬 崽,就會馬上打電話給我,一頭牛生了3個小牛犢,也會當作喜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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