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8年和顧城合影。 |
錢先生既然說可以做,那我自然就開始研究起鬱達夫來。
南都:你從這時候就開始了對鬱達夫的研究?
許子東:是,但當時我只認真讀過他一本集子。因為要做論文,逼得我用了大概三周時間,緊急把鬱達夫大部分作品通讀了一篇,最後選取了《鬱達夫與日本》作為我的報告題目。我發言完之後,錢先生幫我改了六個錯別字(裡邊居然有六個錯別字!),然後說可以推薦到學報上發表。
南都:也就是說,在你研究生三年,學術上,基本上就是在研究鬱達夫了?
許子東:占了三分之一的時間,當時也花了不少時間看理論。《鬱達夫與日本》發表後,我受到鼓勵,就接著往這個方向寫下去。最後大概寫了十來篇,這些論文最後就匯成了《鬱達夫新論》。
這本書由浙江文藝出版社於1984年出版,是同時代同行中最早出書的。後來我才知道,出版社出這本書非常緊張,整個編輯室都簽了名,風險共擔。出人意料,《鬱達夫新論》賣得非常好,初版一萬本一下就賣掉了。要知道,出理論書一般是賠錢的,一萬本就意味著不用賠錢了,而且還可能賺錢。
在研究方法上,我當時做的是“作家論”,找一個作家,研究他全部的東西。在今天看來,“作家論”是文學理論方法裡比較“老土”的一種。但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我和我的很多同時代的人,像陳平原、錢理群、陳思和、王曉明、王富仁,大家剛開始做的都是“作家論”。
南都:研究生畢業後,你的方向又轉向當代文學批評?
許子東:研究生畢業留校,很快便升了副教授。當時只有28歲,是全國中文系最年輕的副教授。之後我的研究方向開始轉向當代文學,寫了幾篇關於張辛欣、張賢亮的文章。1984年,我到杭州參加了杭州會議,這個會非常重要,阿城、李陀、王安憶、韓少功等都來了,“尋根文學”也是在這個會上提出的,這算是我真正開始介入當代文學批評。
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大陸文學批評,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以論帶史”,大量的文章都是“論當前女性創作的幾個特點”、“論東方意識流的幾個特征”,論什麼什麼的趨勢、主流、問題。都是一些宏觀的命題,然後根據宏觀來找例子,至於跟觀點完全不同的內容,就忽略掉。這種認識,讓我在方法論上有反思。
南都:1987年,你申請了中英文化基金到了香港,後來是直接從香港去的美國嗎?
許子東:是李歐梵教授邀請的。之前在上海同他也碰過面,他說很欣賞國內的幾個青年評論家(黃子平、陳平原、王曉明跟我),想邀請我們去美國看看,了解下海外的情況。等我們在香港再遇到時,他跟我說,有機會了,他申請到一筆錢,在芝加哥大學東亞研究中心有一個訪問項目。第一批,他邀請了劉再複、李陀、黃子平,還有我四個人。訪問時間是一年,所以我就去了芝加哥。
|